第71节(1 / 2)

眼前又转换了场景,变成了那日在青梧院厅堂里,他问顾令颜:“以后还是做我的太子妃吧,好不好?”

似乎被拽进了一个奇异的怪圈,周遭一片雾蒙蒙的,顾令颜平和的面容突变,厉声问他,是不是想要她做他的贵妃。

她不停地质问着,一声比一声高,无论他怎么解释,她也不曾理会半分。

眼眸里流露出的,是令他心慌到了极点的厌恶。

一阵窒息感袭了上来,似有一双大手扼住了他的脖颈,用力挣扎了许久后,徐晏猛地睁开了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待到心绪平静下来后,环顾周遭,还是今日所在的那个书房,屋中的星辉更亮了些。

“颜颜。”徐晏紧握着手中的小瓷罐,哽咽着唤了一句,嗓音沙哑低沉,心口似被堵住了般透不过来气。

从桌案上随意取了一张信纸后,徐晏提起鸡距笔,抖着手,颤颤巍巍地写下了一封信。

因手一直打着颤,即便紧紧抓着笔,写出来的字都是扭曲的。没几个字就将手上的纸撕了个粉碎,换了一张重新开始写。

写了撕,撕了写,不知究竟耗费了多少张信纸以后,一封完整的信件才算完成了。

落款的徐晏两个字糊成了一团,连带着日期的边角也模糊了一点。

将信装进信封里后,徐晏凝着手中的信封看了许久,却迟迟没有动笔写上信件的去向。

他不敢写。

最后到底是不敢寄出去的,他将信笺放在了一堆公文的最下方,片刻后又翻找了出来,重新拿了个不大不小的锦盒,抖着手把信给放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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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底办筵席的人家多,否则若是拖到了五月,则是恶月,更不是个办筵席的好时候。六月七月天热,势必要备不少冰鉴不说,还不一定有什么用。

杜夫人这段时日也接了不少宴饮邀约,她自个不愿出门,李韶因着顾立信还在河西不便赴宴,几次都是派的杨氏或朱修月去的。

傍晚时分,众人都聚在正院里等着用晚膳,杜夫人坐在上首,抻着脖子朝外望了望,先让婢子拿了些点心进来,而后才抱怨道:“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来呢。”

“今日下午祖父留在官署当值呢,许是宫里有什么事,被耽搁了。”顾令颜柔声说,“说不定过一会就回来了。”

杜夫人揉了揉眉心,无奈道:“就是因为这个,我这心里才不踏实呢。”今年实在是个多事之秋,各地天灾频发不说还碰上战事。顾审作为重臣,晚上但凡回来的晚些,她都要担心是不是又有什么变故。

顾令颜看身旁的顾容华一直揪着耳朵,便挑了挑眉头问道:“你怎么啦,耳朵痒?”

“不是。”顾容华颇有些郁闷,提不上劲地说,“今早出去赴宴,丢了个块羊脂玉兔的耳坠在外面,我平常最喜欢戴这对耳坠子了。现在好了,丢了一块,我都凑不成一对的,以后只能放着积灰。”

顾令颜闻言停下了手里拿糕点的动作,戳了戳她说:“那剩下那个你给我吧,我有一对玉虎的耳坠子,刚好可以戴着玩。我那还有一对白玉兔的,你拿去吧。”

她跟顾容华不一样,顾容华什么都爱凑成一对的,但她有时却喜欢戴两个不一样的耳坠子玩,故而才想着剩下那个正好可以和自己的羊脂玉虎凑在一块。

顾容华立刻转悲为喜,脸上郁色一扫而空,拉着她撒了一顿娇,才兴冲冲地道了好。

正说着话,顾审踏过门槛进来,穿着身绛纱公服,腰佩玉带,身姿凛然。

“怎么回事?”杜夫人皱了眉头问他,“这么晚才回来。”

“没什么大事,圣人说今年不去九成宫了。”顾审摆了摆手,落座饮了杯茶水润喉,方道:“圣人今日召了我们过去,说太子和越王都去了河西,他舍不得楚王和晋王,想等太子一行回来以后,再让楚王和晋王之藩。”

杜夫人冷哼了几声,未予置评,只吩咐了侍女赶紧传饭上来。一众人等了许久,早都已经快饿坏了。

今日的晚膳有玉灌肺和糟鹅掌,具是顾令颜喜欢吃的,她一下子被勾起了食欲,夏日的燥热感顿时无影无踪。

正要准备用饭时,却听顾审道:“颜颜,今日贵妃身边的锦宁过来,说你快要生辰了,贵妃想请你后日进宫玩一会。”

“啊。”顾令颜呆愣的抬起眸子,复又低下头道,“知道了。”说实在话,不管是为了徐晏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原因,朱贵妃这些年对她着实不算差,甚至还可以说是很不错。无论是什么新奇的玩意,宫里公主们有的,她大多也能有一份。

便是上次那匹汗血宝马,连武陵公主都羡慕不已,就是可惜……死在了那次上林苑里。

其实去了也没什么,反正太子已经去了河西,她前些日子一直愿意不入宫,就是为了避着太子走。横竖他也不在,她去一趟见一见朱贵妃,就当是去陪贵妃说说话罢了。

顾令颜深吸了口气,低下头慢吞吞的用着自己豆青色小碗里的糟鹅掌,软烂的鹅掌早已煮得脱了骨,一抿就似要化在口中一样。

突然间就想起了梦里,宦者说册封她为贵妃,举国哗然,到处都是讥讽的声音。

她才不要呢,她才不要给他做贵妃。

第86章“河西大捷!”

夏日时节的大明宫,草木葳蕤,花树繁茂,虽在炎炎日光下,却像是留出了一片清净雅致的地方。

一汪太液池宛若深碧色的佩玉,池面波光粼粼,点点金光照在水面上,折射出流光溢彩的波纹。

池中央的小岛上似乎有人正在举办一个小型的宴饮,顾令颜走过时好奇地看了几眼,透过池中种着的荷花,依稀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便又缩回了视线,转向前方。

今日去宫门口接她的人是锦宁,见她有兴趣,便笑道:“晋王快要纳妃了,正妃人选是浔阳公主的小姑,听说她常年在范阳,对京城不大熟悉。今日是武陵公主和浔阳公主在蓬莱岛设宴,贵妃还派了女官过去帮忙准备的,三娘若是有兴趣,待会从清思殿出来,也可以过去坐坐。”

原来是浔阳设下的宴席,顾令颜估摸着应当是为了带未来的晋王妃出来,让众人都认识认识。她跟武陵公主还算熟络,已经常去她府上赴宴,但跟浔阳公主么,着实不怎么熟悉,更遑论是她的夫家了。

想到这,她便摆了摆手,细声细气地说:“多谢锦姨,只是这天气也太热了,我就不去了。”

她笑着道谢,说话时的语调似东风一样温和轻柔,颊侧挂着浅浅的梨涡,一颦一笑间,都撞入了人的心坎里。

锦宁一时看愣了神,她十岁入宫,十二岁时被指派去服侍秦王妃。她想起自己刚到贵妃身边时,贵妃也是这么温柔的笑的,那时贵妃同圣人之间很是恩爱,明明秦王宫里只有两个孩子,但养在贵妃膝下的武陵公主显而易见的更受疼爱些。

后来贵妃没被圣人册封为皇后,嘴上说的是担心外戚干政,可那时朱尚书令和贵妃的弟弟都死了!嫡枝只剩下一个平平无奇的兄长朱翰,旁支也没出什么人物出来,能干什么政?

刚从东宫搬到清思殿那会,锦宁心里没少暗骂过圣人眼瞎。她看着身旁顾令颜弯弯的笑眼,不由得想起了太子现在对她的百般求而不得,可明明,不该是这种局面的。

锦宁暗自感慨了几声,温声道:“现在天热,圣人又说今年不去天台山,贵妃整日闷在宫里也是无聊,都没什么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