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旁边那人仔细回想了番,心跳如擂鼓般疯狂敲打着,整个身躯要承受不住这样的颤动,最后犹犹豫豫地说:“应该没有吧?咱们又不像白源那伙人那样嘴碎,什么话都喜欢往外讲,还爱说人坏话。”
几人逐渐放下了心来:“这倒也是。”
天色已晚,送嫁的队伍也已经出了豫章郡公府的门远去了,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也开始散去。先前人声鼎沸的花园也没了之前的那阵热闹劲。
顾令颜在心底盘算着归家的时辰,面前却又突然出现了一个石青色的汝窑小碟,上面摆着整整齐齐的橘瓣。
“我替你分好了。”徐晏冲着她笑,眼中似盛着万千星辰,“我怕你不想一瓣一瓣分开,才不吃的。”
对着他盈满了笑意的眼眸,却又发不出火气来。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还停在面前,修长的手指间端着个瓷碟,一动也不曾动。
顾令颜忽然就觉得自己顿悟了。
她将视线从那瓷碟里一瓣一瓣的橘子上挪开,转过头,深深凝望进了徐晏的眉眼里,真诚道:“从前的事,是我错了。不该非要逼着殿下接受我的好意,明明殿下是不喜欢的,还硬生生被我逼成那样。”
“可殿下,也没必要这样报复吧?”
她眨了眨眼,一脸疑惑的看向他。他这是一定要将他经历过的那些,都加注在她身上一遍么?
徐晏心口一下子便被瘀滞住,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忍不住收拢,渐渐握成了拳:“颜颜,我没有这个想法。”
人愈发的少了,顾令颜放眼眺望过去,已经瞧见了顾若兰的身影。她站起身理了会衣衫,动作轻柔缓慢,仿佛一张无暇的美人图。
将衣摆和披帛都整理好后,她又捋了捋佩玉,随后莲步轻移,径直朝着前面那株老槐树走去。
徐晏握着那碟子橘瓣,就那么僵在那,指尖紧紧扣着边缘,指节泛白。
待看着顾令颜同身旁人说笑着,往月洞门的方向而去了,他才将碟子收了回来,摆在面前的案几上。
凝了片刻后,徐晏拿起一个橘瓣,缓缓送入口中。
味道很甜,汁水很充足,是他一向喜欢的甜。
可却又味同嚼蜡。
不知过了多久,徐晏才将那一小碟里的橘瓣吃完,直至最后,却觉这橘子不是甜的,分明充满了苦涩。
豫章郡公府离顾家不远不近,甫一上车,顾令颜便阖上了眼。
然而还没等她睡着,甚至车马尚未开始行驶,车窗便被人给轻轻扣响。
顾令颜懒懒的打了个呵欠,抬手掀开车帘的一角,斜眼朝外瞥了过去。只这么轻飘飘一眼,她那点子睡意霎时间便无影无踪。
“殿下这是做什么?”顾令颜坐直了身子,拧着眉头看向车窗外那人,指尖轻轻扣着窗沿。
徐晏骑在马上,是俯着身子看她的,容色淡然无波,只道:“天色有些晚了,宫门已经落钥,我怕是回不去东宫了。”
顾令颜不太明白他说这话是何意,只懵懵的点了点头:“哦。”
那双鹿眸就这么看着他,不知是不是被夜间的星子映了进去,当中像盛着一汪湖泊。让人只消瞥一眼,便几乎要沉溺于其中。
徐晏喉头滚动了番,压低了声音:“我回不去了。”
顾令颜仍是那么抬首看着,半趴在窗沿上,原本梳的好好的垂髫分肖髻散乱了些许。有几绺发丝垂在鬓边,遮住了她的红珊瑚耳坠子。
“嗯?”顾令颜缓缓眨了下眼睛,蹙着眉头说,“那该如何呢?”
她有些想不明白,太子回不去东宫,同她有何干系,竟还要跑到她这儿来,专门敲窗说一遍。
可就算是说了,她也没法子让宫门大半夜的给他打开。
徐晏单手握着缰绳,勾唇笑了一下:“我回不了东宫,今晚没地方住。只是有些东西要去问师傅,恰好与你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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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贵妃手里翻着书卷,一旁的九连枝灯点满了烛火,微微摇曳着。
灯火晃动了一下,比先前略黯淡了些。朱贵妃将书卷放下,召婢女过来剪灯花,随后问道:“三郎呢,可回来呢?”
锦宁给她添了盏茶,温声回道:“没呢,奴婢刚让人去问过了,今日下了雨,当时在豫章郡公府上杯困了会。如今宫门已落钥,却不好派人去问了。”
“算了。”朱贵妃揉了揉眉心,轻声说,“这么大个人了,总能找着地方住的,不必管他了。”
锦宁掩唇一笑:“娘子明明是担心殿下的,却总是装出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来。”
朱贵妃瞪她一眼,拿指尖抵了抵锦宁的额头:“就你会说!一天少说两句话,能把你怎么样?”
锦宁急忙捂着额头,通呼了一声:“娘子惯会欺负我。”待先前剪灯花的那宫女下去后,她低声说,“婢子今日带着人洒扫库房,看那副十二树花钗的色泽不如从前了,娘子可要拿去找匠人重新……”
“不必。”朱贵妃淡声说,“扔了吧,看着心烦,还有那套祎衣也扔了。”正待继续说话时,殿外忽而便响起了阵脚步声。
一身着绯色圆领袍的中年男子款款步入,其蓄着短须,身形高大,器宇轩昂,只是腰腹间难免有着发福的痕迹。至殿中铺就的绛色地衣上站定后,他微微笑了一下:“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圣人!”朱贵妃急忙命人收起画卷,起身提着裙摆下来迎,“怎么这么晚了过来?”
徐遂伸手将她搀扶住,温声说:“刚批阅完奏章,便想着过来你这看看,哪想到你竟还没睡。”
“我记得石美人的宫室,离此处也不算远。”朱贵妃勾出一个浅笑来,眸中笑意盈盈。
石美人是近来宫里的新宠,是一个世家送上来的旁支表姑娘,这几个月颇受皇帝偏宠。
徐遂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这是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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