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1 / 2)

顾证握着茶盏的手指紧了紧,满满当当的茶水溅了一滴在手背上,他一开口便是要嘲讽:“也是头一回听说,殿下竟也有要避开的人,看来这始罗小可汗,是位人物了?”

屋里响起不轻不重的一声,是徐晏将茶盏搁在案几上发出的声响。他转头觑了眼顾证,那双漆黑的瞳仁里,却是暗沉沉的一片。

徐晏同他解释:“不是我要避开他,是你要避开。始罗如今在突厥受可汗重任,又同你有世仇。”迎着顾证不解的目光,他身子向后仰了仰,问,“师傅没同你说过?当年始罗的父亲,便是被师傅给一剑斩首。”

顾审做了多年的太子太师,虽未授课,也不大管东宫的事,然徐晏叫习惯了,便懒怠改口。

“是么?”顾证挑了挑眉头,手指轻轻敲打在扶手上,却是有些回不过神来,“祖父的确未曾告知,那便多谢殿下了。”

又过了半晌,徐晏又瞥了眼案几上的画后,起身要走。

顾证跟着出去送他,因顾审等人都在官署,便由着他将人一路送到了大门外,恭恭敬敬的候着人离去。

他本也存了防着徐晏往青梧院去的心思,却见他半点往那边走的意思都没有,顺着路出了府,上马绝尘而去。

见他如此,顾证心情倒是不错,甩了甩袖子也转身进门回屋。

然而屋中案几上,却多了幅画。原本只放着顾令颜那幅河西图的,竟多了一幅墨梅图。

“是三娘送过来的?”顾证喊了个侍从问。

侍从怔怔的,摇了摇头说:“三娘没来过,刚才屋子里也没人。三郎一进来,这画便在了。”

第56章指不定要借着这画生出什……

第二日,一众人送顾证远行。

临出门前,顾证问起了始罗小可汗的事:“太子同我说,始罗的父亲是被祖父斩首的?”

顾审有一瞬间的愣神,拧着眉头细细回想许久,片刻后方才恍然大悟一般点了点头:“是有这么回事,不过都是多年前的事了。且始罗父亲那时算不得什么,我就给忘了。”

顾证也怔了一会,抿唇后回了一句知道了。

对他要远行的事,李韶极为不放心,拉着人絮絮叨叨的交代了许久,才舍得放他走。

“你竟舍得让他去。”顾立信轻笑着看着她一眼。

李韶瞪回去,脸色沉了沉:“我有什么不舍得的?这么大个人了,建功立业才是正事,之前明明是你舍不得。”

本来只是想开句玩笑,缓和一番气氛,哪料到碰了一鼻子灰。

顾立信尴尬的笑了一声,将目光投向别处,不敢再说话。

将顾证送至城外长亭处,众人便准备折返。

东风拂柳,莺啼声阵阵。朝霞一片明艳的红,刺得人几乎要睁不开眼,洒在人脸上,暖烘烘的。

顾令颜骑在马上折了新抽芽的柳枝,放在顾证怀里,莞尔一笑。

少女着了身柳绿色的长裙,比春日更为柔美。因骑在马上,裙摆一直拖曳到了马腹下。

瓷白的面庞在辉光下更为透亮,明亮的眸子轻眨,从中折射出细碎的光,宛若画中人。

“颜颜。”见她要往回走,顾证犹豫了片刻,终是出声将人唤住,“太子落了幅画在我这,我估摸着,是打算给你的。”

顾令颜啊了一声,略微讶异的抬起眼眸看他:“是他昨日过来时候,落下的?”

玄色骏马在原地踏了两步,似是有些不耐地喘着粗气。

顾证安抚似的拍了拍,随后看向她:“是,应当是走的时候,可以留下的。”

走都走了,还要刻意留下什么画?

只那么一瞬间,顾令颜便莫名觉得烦躁起来。

“真烦人。”顾令颜嘟囔了声。

她从来都知道徐晏也会画画。

作为雅艺,绘画这项能力不说人人精通、都可开山立派成为一代宗师,但士族贵胄,总是能从中说道出一二的。

能谈论的东西就那么多,若是别人论诗品画时你接不上两句嘴,自然要被人所耻笑。

朱贵妃不大擅丹青,但却会赏画,故而让徐晏自幼就学了。

她从前认不清自己、也认不清徐晏时,也曾妄想得到一副太子的画,可费尽心思求了许久,他才不情不愿的给她画了幅小像。

很潦草,与他平常的画作相去甚远。

从前想都不敢想,即便是求了也只得了一点施舍的东西,如今就这么送到了她面前来。还是他亲自送来的。

“因是昨日落下的,我来不及送还给他。”顾证眉宇间笼了一层烦躁,轻叹一声后,温声说,“没有去别人家里做客,还无端带一幅画去的。他指不定要借着这画生出什么事端来。”

瞥了眼身后等着她一块回城的众人,顾令颜捏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忍不住轻轻摩挲起来。

缰绳粗粝的纹路同她柔软的指尖触碰,那感觉并不怎么好。但她闲极无聊了。

“嗯。”她声音极低的应了一声,若不是离得近,根本听不到她说了什么话。

顾证定定看了她许久,眸中无奈之色一晃而过:“若是他不提,你大可当不知道的。”

顾令颜颔首:“好。”

又交代了几句话后,顾证策马疾驰而去。

见她过来时,面上神情带着些许的错愕,眼中也蓄着烦躁,顾若兰忍不住抚了抚她的发顶,柔声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