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2 / 2)

gu903();“安国公府的时三娘。”慕濯顿了顿,“时娘子,你我之前见过。”

荣昌王世子:“……”

您至少演一下吧?

他好不容易消化掉“岐王属意时三娘、打算娶她为妻”的事实,还认真思考过他成功的可能性,现在却提心吊胆,唯恐他二话不说直接将人带走。

慕濯望着时缨,试图捕捉到她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她今日的打扮与上次大不相同,银簪绾发,淡蓝色襦裙飘然若仙,广袖外衫宛如流动的云雾。这套衣饰虽然略显素净,但因她璀璨夺目的美貌,反而像是天宫神女降临凡尘。

恍然间,眼前的身影与梦境重合,他仿佛看到她站在咫尺之遥却永远无法触及的位置,旋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他徒劳地伸出手,却只抓住她的一片衣角。

缥缈白雾升腾而起,转瞬将她单薄的背影吞没。

他心中一紧,垂在身侧的手指不由动了动。

“……”荣昌王世子如临大敌,飞快地思考着阻止他在光天化日之下抢人的对策。

“殿下想必是认错了。”时缨避重就轻,委婉道,“臣女幼时被寄养在杭州,七岁进京,直到景初元年才有幸得陛下恩准,随家父及家母入宫赴宴。”

言外之意,那时候已经不在长安,断无可能见到她。

此处人多眼杂,他总不至于挑明浴佛节的事。

更何况,今日她带的是青榆而非丹桂,他没有任何证据。

泠然嗓音传入耳中,幻觉顷刻间烟消云散。

慕濯回过神,只见时缨微微垂着眼帘,纤长睫毛遮去眸中的一切情绪,她的态度不卑不亢,虽未直言他当年被放逐灵州,但字里行间却都在打机锋。

她掩饰得极好,似乎确实对那天的相遇一无所知,换做旁人,或许当真会怀疑是自己看走了眼。

他正待说些什么,突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英国公幼子曲五郎闻讯匆匆而来,见礼道:“岐王殿下大驾光临,鄙府蓬荜生辉,有失远迎还望见谅,殿下与世子这边请。”

“有劳。”慕濯略一颔首,视线不经意掠过时缨的手背,就见衣袖半遮,露出一角疑似纱布包扎的痕迹。他的目光停顿了一瞬,随曲五郎离开。

他们走后,时缨如释重负,也和曲明微去往曲夫人所在的院落。

一路上,她心中浮现种种猜测,岐王当日的作为和方才所言绝非巧合,但他何必在她一个远离朝堂的闺阁女子身上浪费功夫?

纵然她与他立场有差,却也无法否认他的才干,以未至弱冠的年纪临危受命、统领十万朔方军收复失地的人,怎会做出这种毫无意义之事。

她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提高警惕,尽量对他避而远之。

曲五郎将慕濯和荣昌王世子引至一间宽敞的堂屋,派人去请英国公。

趁他与家仆交谈之际,荣昌王世子压低声音道:“曲公子来得可真是时候,他再晚一步,你是不是就要对时三娘说你曾经在杭州见过她?”

时三娘摆明了不会承认浴佛节的一面之缘,但他看岐王殿下的架势,显然不像要就此打住。

慕濯原本想说的并非这个,听闻此言,却也没有否认。

杭州……正是他与时缨的初见之地。

彼时他万念俱灰,她犹如一道天光驱散长夜,成为他此生再也无法割舍的执念。

他原本计划着在她出阁前拿到赐婚的圣旨,直接带她去灵州,但自从踏上回京的路,他就开始做一个重复的梦。

梦境里,他清楚地看到她长大后的模样,容颜绝色的少女与他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她的眉眼间有浓重的哀伤,旋即渐行渐远,如同一缕轻烟般从他面前消失。

浴佛节那天,他远远望见安国公府的马车,便突然不顾一切地想要接近她。

于是他留意她的行踪,目送她进入茶肆,又朝黄渠的方向走来。

她的性情与当年大相径庭,样貌却与他梦中别无二致。

见她安然无恙地站在河岸边,他心里的石头落下,若非看到那盏缠绕红线的灯,他本该离去。

他不是行事冲动之人,但却因她破了例,未及深思,便击沉了那盏河灯。

卫王不配得到她的真心。

那天之后,他的梦发生了些许变化,她的轮廓愈发清晰,似是孤身立在一座高台上,疾风猎猎,她素色广袖与裙摆翻飞不停。

继而便是铺天盖地的浓雾,以及从他掌心溜走的衣角。他还是没能留住她。

“咳。”荣昌王世子见他陷入沉默,不由出声提醒。

慕濯止住思绪,在曲五郎吩咐完毕、转身回来招待他们之前,以微不可查的幅度点了点头。

荣昌王世子:“……”

从未听说过如此离谱的谎言。

岐王殿下还嘲笑他太聒噪、惹得姑娘家嫌弃。

他自己又好到哪去?为了跟时三娘攀关系,简直信口开河。

还杭州,怎么不说在梦里见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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