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你不要动她。”慕濯淡声,“她尚未成为卫王妃,不该被卫王牵连。”
“成。”荣昌王世子应下,调侃道,“岐王殿下明辨是非,不愿殃及无辜,可曲娘子就罢了,时三娘八岁与卫王订婚,堪称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么多年过去,早已是情深义重。待她再次见到你,知晓你是她未婚夫……也许那时候已经是她丈夫的最大威胁,只怕连正眼瞧你都吝啬。”
“你话太多了。”慕濯扫他一眼,不留情面道,“难怪曲娘子不肯接受你,我若是她,也会嫌你聒噪,巴不得避而远之。”
荣昌王世子:“……”
他有说错什么吗?
“不过,”慕濯话锋一转,“我确实在打时三娘的主意。此番回京,我便是要娶她为妻。”
荣昌王世子下意识道:“好,需要我帮……”
说到一半,他蓦然睁大眼睛:“什么?你……你要娶谁?”
慕濯却不再重复:“天色已晚,我先走一步,回见。”
他推门而出,徒留荣昌王世子呆在原地,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时缨随卫王登上马车,朝安国公府驶去。
卫王一贯崇尚节俭,在朝中颇有贤名,车内陈设简单整洁,弥漫着一缕若有似无的沉水香。
时缨与他同车的次数屈指可数,毕竟还没有成婚,如若过于亲密,也会显得逾礼。
她小心翼翼地坐在侧边,仪态一丝不苟,不见任何纰漏。
从卫王的角度望去,可以看到她轮廓精致的侧颜和洁白修长的脖颈,少女身上甜美清幽的香气袭来,他一时心旌摇曳,目光沿着她纤长的眼睫游移到柔软唇瓣,低声道:“阿鸾。”
时缨抬头:“殿下有何吩咐?”
她生得花容月貌,一颦一笑极尽惑人,眼眸却清澈如水,不掺半分杂质。
卫王如梦初醒,连忙压下心头绮念,只恨面前的是她而非另一个人。
他随意寻了个话题:“阿娘已经请阿爹做主,在千秋节后定下你我的婚期。我知道你舍不得离开父母亲人,但近来朝中局势复杂,阿娘终日忧虑,生怕夜长梦多、节外生枝,还望你体谅。”
“殿下言重。”时缨道,“您和淑妃娘娘待我有恩,我无以为报,理应替您二位分忧。”
卫王虽未明言,但她能够猜到,八成与岐王有关。
如今,岐王早已不是当年孤苦无依、被迫远赴北疆的童稚小儿,灵州大都督过世后,他顺势接管十万朔方军,眼下又突然回京,名曰为皇帝贺寿,是否还有其他目的却不得而知。
虽然皇帝十年未曾见他一面,平日里鲜少提他,更遑论拿他与卫王比较,但默许他统领军队,没有再委任新的灵州大都督,却是意味不明、引人深思。
淑妃急于让她嫁给卫王,估计也是内心忐忑难安,想及早看到皇长孙降生。
有了第一个孙辈,皇帝于情于理都该立卫王为太子,尽管朝中几乎无人看好岐王夺嫡,可尘埃落定之前,一切变数皆有可能。
安国公府与卫王母子在同一条船上,须得倾尽所能保证他入主东宫。
任何有意争夺储位者,都会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卫王对她的回答非常满意,略一颔首:“放心,我绝不会亏待你,只要你诞下麟儿,我保证不纳任何妾室。”
说罢,轻叹道:“阿鸾,我是当真喜爱你。在这世上,没有人比我对你更好了。”
时缨明白这一承诺的分量,笑了笑:“是我的荣幸。”
不多时,马车抵达安国公府。
卫王亲自将时缨扶下车:“这个时辰,我就不上门叨扰了,你早些休息。”
时缨与他道别,目送马车离开,随即被等在门前的婢女迎进府中。
出了崇仁坊,卫王用折扇挑开车帘,低声吩咐道:“去‘那边’。”
车夫心领神会,驱车踏上与王府截然相反的路。
安国公府雕梁画栋、亭台错落,春夏之交的季节,满园时令花木绽放,显尽馥郁葱茏。
时文柏寒门出身,其妻林氏乃没落世家的女儿,早年两人成婚,还算是他高攀。后来摄政王南巡至杭州,时文柏毛遂自荐得到赏识,继而随他北上进京。
彼时,林氏身怀有孕,不宜舟车劳顿,加之长安局势未明、此去前途未卜,时文柏便让妻子和女儿们留在杭州,请林家兄嫂照拂,只带走了长子时维。
两人一别就是六年,再度重逢,已是江山易主、改朝换代。
而今时文柏功成名就,林氏受封诰命夫人,安国公府成为京中赫赫有名的权贵之家。
时缨穿过重重院落走进父母的居处,下人通报过后请她入内。
她敛衽行礼:“阿爹,阿娘,女儿回来了。”
时文柏已经从青榆处得知她遇到卫王、被对方留下叙话,却没有令她起身,不紧不慢地问道:“你今日去了何处?”
时缨如实作答:“女儿到达晋昌坊后,先赴了薛七娘的约,又到黄渠边为亲眷祈福,最后在慈恩寺门前偶遇卫王殿下,与他在寺中散步、闲谈了片刻,由他相送回府。”
寂静在室内蔓延,她维持着纹丝不动的姿势,良久,正待询问出了什么状况,一只茶盏狠狠掷到面前,刹那间四分五裂。
碎瓷片溅起,在她的手背上划出一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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