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汉武帝比谁先死);
太后的头更疼了,
她这个闺女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鬼话。
当初接她回来的可是皇帝。
不提这层关系,就说她那儿子,
还没淮南王翁主刘陵矜贵,她居然拿他跟皇帝的儿女比。谁给她的底气?总不至于是她吧。
金俗敢来,还真是太后给的底气。
太后时常在闺女面前抱怨刘彻如何如何气她,如何如何跟个昏君似的。平阳长公主她们跟着太后长大,很清楚她就是气得破口大骂,也不能当真。
说句难听话,皇帝杀了她,
太后心里还是向着她儿子。
金俗这个半路回来,
还不甚懂皇家规矩的人,
哪里知道太后最是口是心非啊。
听得多了,太后又瞧着她日子远不如平阳她们,
经常以各种名补贴,
久而久之,
她就以为有太后作为后盾,
她家孩子真可以为所欲为。皇帝也不会把他怎么着。
太后又怕自己会错意,
便问:“你是说卫婉他们也是从驰道回来的?”
“不走驰道他们能走哪儿?”
太后明白,
金俗不过是听人说的,不曾亲眼看到。兴许那鬼丫头并没有走驰道。然现在不是纠结这一点的时候。
太后道:“你大概不知,除了婉婉和据儿,你姑母馆陶也可走驰道。婉婉和据儿定是陛下特许的。你姑母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在世时下的懿旨,馆陶有恩于陛下,
太皇太后不在了,
皇帝也没收回成命。这么说吧,只要她活一日,那驰道就对她开放一日。你儿得了谁的允许?”
金俗被刘彻接回来的前两年,
窦太后把持朝政,皇帝没什么威信,那驰道是皇亲国戚谁想走谁走。后来刘彻夺权,三公九卿都怕皇帝挑错收拾他们,自然不敢走驰道。然馆陶公主这些手持懿旨的人,还是跟以前一样。
金俗瞧着驰道有人走,而她每次跟妹妹们从宫里出来,她们都要走驰道,金俗潜意识里便认为,这驰道只要是皇亲国戚,皆可自由通行。
而今一听太后的话,金俗的第一反应是,还要太后或陛下的旨意才行啊。
“母后,您——”
太后人老成精,除了面对不按常理的刘彻时她会傻眼犯糊涂,其他时候都精明的很。一看到金俗欲言又止的模样就开口道:“哀家劝你不要说出来。皇帝和哀家这个太后确实有无上权力,但权力也要慎用。否则和那秦二世有何区别?”
金俗实在不懂这点小事跟秦二世有何关系。
太后就掰碎了讲给她听,“今日你来求哀家,哀家令江充把人放了。明日平阳,后天南宫,再后来隆虑,你们都得了哀家的懿旨,皇帝还要绣衣使者作甚?”
金俗目光如豆,她被刘彻找到时已嫁人,还有了儿女要照顾,没空也没心思看书懂些道理。太后此言一出,金俗不知该怎么解释。
金俗沉吟片刻,“孩子也不是有意的,他是急着赶回来。”
太后又问:“他又没什么正经事,为何不能早些回去?”
金俗不敢再说玩忘了时间,她纵然是个榆木脑袋,也看出她母后对她儿子的行为很不满。这么说只会让她母后念叨,那么大的人,还不知道上进。
“母后,那这事如何是好?”金俗苦着脸问。
按照以往,太后会心软,令奴婢给她拿些金钱。今天却不可,人犯到江充手里,江充手持皇命,她出钱赎人,岂不是跟她儿子作对。
她啥也不做,一句话说错了,她儿子都能挤兑的她吐血,这事要让他知道,就凭他那个疯劲,还不得把她给圈起来。
话说回来,城门关闭,太后没有皇命也无权打开。东宫的宫门,只要太后不怕有危险,她入夜后打开也没人管。于是太后对内侍说:“传哀家的令,打开宫门送金俗出去。江充那边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此事皇帝盯着呢。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去吧。天黑透了你们还在外面游荡,那些巡逻的小吏可先斩后奏。”
金俗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
内侍出列送人。
金俗一步三回头的出去,太后招来个机灵的,“跟上去,随便找个禁卫问问,婉婉和据儿今日是从哪边回来的。”
两炷香后,东宫大门紧闭,奴婢归来,“启禀太后,禁卫都不清楚,但绝不是从驰道进来的。”
“他们为何如此笃定?”太后问。
奴婢回道:“公主和太子今日出去的时候就没走驰道。”
太后楞了一下,反应过来笑开了,“这个鬼丫头。”很是欣慰,忍不住对左右婢女道,“你们瞧瞧,十来岁的小丫头都懂进退。二十多岁的人,却让老娘为他奔波。你们说这人跟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婢女笑着公文:“因为长公主和太子是太后您嫡亲的孙女孙子啊。”
“不不,还是皇后教得好。”太后很谦虚,“应该说皇帝教的好。皇后以前不过是平阳侯府的女奴,自打随皇帝进宫,那是一天一个样,从没干过让皇帝和哀家失望的事。弟弟也争气。边关还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