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春宵(1 / 2)

宁楚格虽无缘一见那倾城绝美的笑,却在他颤抖着手,终于用喜秤挑起喜帕后,直接看直了眼。

咳咳!

不能怪公主没见识,不矜持。

实在是……

暖黄暧昧的烛光之下,身穿大红蟒袍、吉服冠,原就昳丽无比的美人越发明艳动人不算。最过分的是,这美人还深情款款地瞧着你,瑞凤眼中仿佛闪耀着细细碎碎的光,点点都是你。

容颜如玉,俊脸微红间,梨窝清浅,一笑如百花胜放。

似得了世间珍宝。

朱唇轻启间,有珠玉之声传到耳中:“五十二年秋到如今,整整七百余日焦灼渴盼,为夫终于娶着了爱妻。”

挤挤挨挨在洞房中,屏气静声了许久唯恐打扰了他们温柔对视间美好缱绻的众人再也忍将不住。齐齐爆笑出声,有那促狭的小子还特特捏了嗓子喊,七百余日焦灼渴盼呢,啧啧啧!

然后,宁楚格就见这人的俊脸从微红变了大红。鼻尖都沁出了晶莹的汗,就,越发的美艳不可方物啦!

好容易回神又差点看到失神的宁楚格:……

就掩饰性地轻咳了两声,看向屋内数以百十计的张家姻亲媳妇、小姐、半大孩子们。双手交叠于身侧,身子微微前倾,做了个福礼的动作:“福襄见过各位高朋贵友,感谢各位来参加我跟额驸婚礼。”

嚯!

这可是雍亲王掌珠,大概率的下任帝王之女。如今龙椅上那位最最珍爱,一路从区区贝勒庶女提拔到固伦公主的天之骄女。

不但圣宠无两,本身也累有贡献,在民间声望极高。

这么个中天皓月般的人儿,主动见礼,半点都不倨傲,岂不让人受宠若惊?

又惊又喜间,众人忙不迭回礼,争先恐后地介绍自已。

哪儿还记得打趣新郎官?

等张夫人寻来的时候,就见所有人等众星拱月似的围着自家好……儿媳妇。你一句,我一句,说得正欢。她那好儿子看似礼貌,实则疏离地笑。亏得是他新婚大喜,否则说不定就耐心告罄,开口撵人了!

张夫人含笑摇头:“嘿,我说呢,前头席上怎么空了一半?感情你们都在这儿!”

她的一个远房妯娌捂嘴笑:“那老样子席面有甚好吃?哪有大侄子跟公主侄媳妇好看?啧,枉我活了半辈子,竟再没见过这般登对的璧人。真真天生一对,地设一双,活生生的郎才女貌……”

“是极是极,凤举俊秀,公主国色。两个珠玉般的人儿凑在一起,简直让人挪不开眼!”

“谁说不是呢?可真羡慕她婶子的好福气能生会养就罢了,还能娶得如此万般皆好的金凤凰……”

参加婚礼嘛,除非那有宿仇、结了宿怨的。

否则哪个不是夸奖不停,彩虹屁不断?就如同此时般,一个个嘴巴像抹了蜜似的。恨不得把新人从脑瓜顶夸到脚跟底下,连个头发丝都不错过。

莫说张夫人眉眼含笑,连张若淞嘴角的笑容都不由得更真切了些。

认认真真地听了好一会子,张夫人才笑请所有人入席。

好把洞房让出来,继续未完的礼节。

众人虽有些意犹未尽,但终究是不好多待。一一告别,在张夫人的督促下往前头吃席。

偌大的新房中,就只剩下喜娘跟新郎新娘并几个丫鬟。

喜娘下笑着福身:“请额驸也于床上端坐。”

张若淞点头,对宁楚格粲然一笑。与她同坐在了大红的龙凤呈祥被上,任由喜娘将他衣服的右衽与宁楚格的左衽系在一起。又用金剪剪下了他们各自一缕发,用红色络子系好,装在早就准备好的红色双喜荷包内。

谓之夫妻结发,一体同心。

好大一段儿的喜词念完,又上了个一分为二,柄却相连的瓠子杯。

里面装着些甜酒。

瓠瓜本苦,酒微甜,寓意夫妻从此甘苦与共。

两人含笑饮尽后,喜娘便宣布礼成。福身一礼,再次祝福他们新婚大喜后,恭谨退下。

宁楚格:???

就很好奇:“我记得,十五叔大婚的时候,会有个晚辈捧着半生不熟的饺子过来讨口彩,问新娘子生不生?”

前头若澄若渟两个混在人群中,笑得倒是极为欢乐。但姚家……咳咳,婆婆一来,他们就也跟着去吃席了。

张若淞笑着看向凝碧:“我有些体已话要与公主说,可否请姑娘行个方便?”

客气的,让那个凝碧差点给他跪了:“奴婢何德何能?敢当您一个请字!”

当然说归说,她还是用征询的目光看着宁楚格。见宁楚格点头,她才福身,带着所有丫鬟告退。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张若淞笑嘻嘻凑到她身边,将人半拥在怀里:“原本咱们这,也是有的。可我不放心,便让人做了来,尝了尝。发现不但半生不熟,难吃得紧,还容易吃坏了肚子。咱们宁楚格金枝玉叶,再给吃坏了怎么办?”

“横竖生不生,生几个都取决于你我,又不是什么兆头。那又何苦,让宁宁你受这番苦楚?”

宁楚格:!!!

霍然转身,双眼圆睁开,抬手就摁在了他的前额上:“这也不发烧啊?怎么就换了个人似的,竟不矜持至此!”

张若淞哈哈大笑,拉着她的小手就在嘴边香了一口:“我的好乖娘子哎,你怎么就这么可人爱?放心,为夫的没病,也没被换掉。只是终于如愿以偿,总算名正言顺。心中欢喜如江海,澎湃到不能自已。”

突然被袭击的宁楚格瞠目,刚要一声说话就说话,你做什么动手动脚?

就陷入到他深情专注的眸里,不但忘了反抗,还差点儿被攻城略地。直到前头来人,隔着老远吆喝:“大家伙都大老远赶来喝喜酒,新郎官好歹出来略饮几杯!”

张若淞才遗憾住手,帮爱妻整理好略微凌乱的衣衫。

用那把宁楚格最爱的金玉之声在她耳边呢喃:“好娘子等我,我去去就来!”

那意有所指的小眼神,很轻易地就让宁楚格想起昨晚上,额娘涨红着脸,期期艾艾塞给她让她好生瞧瞧的那个什么图。让她只觉得轰地一下子,全身的血液都往脸上汇聚。不消照镜子,宁楚格都知道自已这会脸上能红成什么样儿。

吱嘎一声轻响,凝碧引着张夫人身边最为得用的吴妈妈进来:“老奴见过公主,贺公主与额驸新婚之喜!”

宁楚格柔柔一笑:“吴妈妈快平身,凝碧,快与你吴妈妈一个大红封,好让她沾沾喜气。”

凝碧笑着应下,双手给她取了个大红封。

吴妈妈欢天喜地接过:“老奴谢过公主,谢过公主。夫人与公主早有缘分,感情融洽,自然颇多惦念。偏咱们大少爷打小清风朗月,颇有君子之风。最不喜那些个眼皮子浅、心思重的丫头近身服侍。”

“是以,今日之前,偌大的致远斋竟连个母蚊子都没。”

“以往只大少爷自已,倒也无妨。如今公主进门,便只寥住几日便回公主府。夫人也想您舒舒服服的,再无半点不适,这才派了老奴等几个老姐妹过来伺候。”

宁可被笑,也别打眼,挑到那等心思大,人也够蠢的。

惹大少爷厌烦,也给公主添堵。

姚氏当初与宁楚格姐妹想称,那叫一个无话不谈。自然而然地,也最最了解她的性子。特特交代了不必藏也不必瞒,若公主问起,便直接交代。

果然,公主虽俏脸通红,羞不可抑。

但还是认认真真地表达了谢意,让吴妈妈帮忙转达。并说自已这边有凝碧、浣红跟一众二三等的丫头呢,再不用许多人伺候。倒是娘身边离不得人,更离不得吴妈妈。只借用一日,稍稍熟悉下府中事物便可。

吴妈妈笑:“夫人可猜得真准,公主还真如她所说的那么善良、孝顺、通情达理。但夫人特特交代了,甭管是姐妹还是婆媳,终归您与她脾气相投,爱好相合。以前亲近,以后只会更亲近。与她,您就千千万万的不必客气。”

宁楚格笑:“如此,便多谢娘了。我今日天刚蒙蒙亮,就起来梳妆打扮。为免频繁出恭不雅,至今也就早起用了两筷子宽心面。”

“这会儿是又困又乏又饿,烦请吴妈妈带着丫头们与我准备热水沐浴。”

吴妈妈迟疑:“老奴斗胆问一句,就只是热水吗?大,大少爷今早还洗了牛奶花瓣浴。说是能让肌肤顺滑,气色好,还氤氲着一股子若有若无的花香。”

“花瓣现成的,牛奶也很多。公主可要试试?”

哈???

宁楚格:!!!就严重怀疑,自已的耳朵出了毛病。要不然怎么……

怎么就听到额驸泡牛奶花瓣浴的神仙消息?

让她连娇羞都忘了,只好奇宝宝似的盯着吴妈妈:“额驸平日里,也都这么精致的么?”

吴妈妈细想了想:“倒也没!”

“前几年,大少爷,哦不,额驸还觉得自已一身白皮子太没有男子气概。还想了不少法子,跑大太阳底下暴晒。将自已晒得通红,差点中了暑,依然没能如愿。他这文武双全中的武就是这么咬牙练出来的,因为啊……”

吴妈妈窃笑:“额驸爷可最不喜欢哪个说他长得好了!所以,他得好生习文练武,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张若淞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绝不仅仅只爹娘给的这张脸!!!”

“是五十一年武科夺魁,还是更早些?额驸爷就一反常态,格外注重起保养来……”

所以,是因为她看脸?

于是某个最不喜欢谁说他长得好的家伙,竟然态度大变,意外殷勤保养了么?

如他在殿前请婚时所言,争取一直美到老……

一想到这些,宁楚格便俏脸微红,心中满满的欢喜:“连额驸都这般精致,本公主也不好太糙。劳烦吴妈妈,也为我准备个牛奶花瓣浴吧!”

吴妈妈笑:“公主这不折煞老奴了么?能在您身边伺候一二,是老奴的荣幸。到底夫人爱重公主,不是她十分信重的人,那是想什么法子,也甭想凑到您身边儿!夫人向来仁慈,等闲小事儿上,向来不与奴婢们一般计较。但关乎到您,她可是下了狠话的绝不纵容。说是盼了好些年,才终于盼到的儿媳妇,绝不容许任何宵小做耗呢!”

吴妈妈一口一个夫人说,言谈话语之间,对姚氏处处维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