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刚刚起来的胤禛噗通一声又跪下:“皇阿玛,万事好商量!”
“商量?”康熙冷笑:“没什么商量的,朕最讲乾纲独断。”
胤禛:……
知道这会自己再说什么也是免不了被骂,他也只好缄默不语,只对爱女投去讨好的笑容。
宁楚格悄悄对他点了点头,随即晃了晃康熙的衣袖:“皇玛法,您好歹消消气,听听孙女的解释嘛!诚然,一生大抵只一次的婚事很重要,不该轻慢。可孙女觉得,重视是发自内心的,不该流于表面,更不该与与金银财物等挂钩。”
“毕竟上行下效,咱们皇族一定程度上,就是百姓行为的标杆。”
“这些年来,因为内务府各种作坊的兴起,催生了不少产业链。其中生产、运输、销售等,都需要大量的人力,增加了无数的用工机会。加之土豆、玉米等的发现与推广。天下再无饥馑,百姓手中都小有资财。”
“孙女若这时候大办婚礼,引得天下闺阁争相效仿。闹腾得彩礼累累增加,嫁妆攀比成风,岂不是又无形中增加了百姓负担?”
“孙女儿鲁钝,帮不上皇玛法许多忙,就只能循规蹈矩些,争取别给您添乱。哪想着您就误会了,生生让阿玛和两位张大人白受了好多苦?”
尤其已经盖了章,早晚是她家的美人刚刚还几不可见地悄悄摸了摸腿。
嘶!
不会跪青了吧?
在自家公主面前尤其注重仪态,决不允许自己有丝毫失仪之处的张若淞:……
我不是,没有,别瞎猜啊!当年本公子也是文武双科的状元呢,才不是普普通通的文弱书生。摸腿,是因为膝盖处的衣襟上被沾染了点尘。犹如白璧微瑕,分外刺眼,唯恐被爱美的公主看见嫌弃罢了。
康熙虽然心里明镜儿似的,好孙女就是在为她阿玛开脱。
但却不得不点头,承认孩子的思虑周全:“你这孩子,也未免太妄自菲薄了些。明明从四十三年以来,便一直尽心尽力,都不知道为朝廷做出了多大贡献。可惜诸多不便,你也志不在此。否则的话,以你之功,便是封侯拜相也不在话下!”
宁楚格赶紧摆手:没有啦,哪儿就您说的那么好?
康熙含笑说就有,还拉了胤禛跟父子俩作证。胤禛谦虚,含蓄。张若淞却是个夸起自家公主来,特别不遗余力的。
能脱颖而出,考上文状元的他还才华横溢,夸起人来都用词精准、文采斐然。
听得康熙连连颔首:“嗯,说得没错!宁楚格就是这样,巾帼不让须眉。是古往今来都少有的好公主!就因为这样,朕才不想让她有丝毫委屈。”
所以看到那个堪称简陋的纳征流程时,他才那么的怒不可遏。
很好,话题就这么回到了原点。
不过现在宁楚格来了啊!
她只柔柔一笑:“孙女怎么就委屈了呢?委屈谁,也委屈不着我啊!别的不说,就我那些个添妆,都说得上一句当世无双了。皇玛法、乌库妈妈、玛嬷跟各位娘娘、叔伯们对孙女的疼爱,举世皆知……”
只任凭她再如何劝说,康熙也还是没有点头:“皇玛法知道你的苦心,但……”
“下嫁张家小子,在外人眼里,你都已经无尽委屈了。婚礼若是再从简,岂不是坐实了花无百日好,盛宠如你也终于到了失宠的时候?”
而康熙显然很拒绝类似的恶意揣测。
他不但要亲临现场,还要抢了胤禛那混账的位置,受好孙女拜别!!!
躲过了让女儿在宫中出门,没躲过皇阿玛上门的胤禛:……
真;万千拒绝都写在脸上,无奈皇父一意孤行啊。
以至于接下来的几日,雍亲王都蔫蔫的,少了几分精神。让都快在礼部长蘑菇的十四大惊:“你,你你你,该不会也被皇阿玛警告。脑子不好,就少动点心思了吧?”
这简直不打自招的一问!!!
天知道胤禛多艰难才忍住了笑:“不,没有。那为何这般恹恹,提不起精神?此事说来话长……”
十四眼珠子都快瞪圆:皇阿玛莅临你嫁闺女现场,亲自送大侄女出门,这难道不是求也求不来的好事儿?至于你这般……呸!没般没了魂儿似的?
胤禛摇头,道了声你不懂。
十四:……
虽然不懂后世那个叫凡尔赛的名词,但拳头真的硬了!
相比之下,张若淞就整个人从里往外地透着那么股子欢脱:终于的终于,公主府建成了,一切准备就绪了。六礼已经走完了四样,纳征之后便是迎亲、合卺了,嘿嘿嘿……
兴奋搓手,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嗷!
正无尽畅想,已经开始研究第一胎生男生女,要取什么名的准额驸捂着生疼的脑门:“娘,好端端的,您打儿子干嘛?”
“哦,提醒你!别笑得那般猥琐,生生笑没了气质,还容易长纹。”张夫人一脸揶揄:“若媳妇还没进门,你就已经变丑了,谁知道这婚事还作不作数?”
这简直当胸一剑,扎得张若淞都直狐疑:“儿子怕不是您郊外踏青捡来的吧?因长得粉雕玉琢,合了您的眼缘才索性充作儿子养了起来。”
张夫人震惊,满满这都让你猜到了的样子。
看得张若淞特别无奈,亲娘是这这么个小孩儿又看脸的性子,公主也是。以后这娘俩不会形影不离,倒把他跟爹扔下吧?
一想想那个可能,小张大人就有点想跟亲爹商量商量,让他考虑下外放的冲动。
做个封疆大吏什么的,不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