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明月毫不顾忌地当着重樱的面,摊开折子。
重樱没有心思去看折子上的内容,她垂着脑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起来有些垂头丧气。
片刻,来喜入殿禀报:“大人,膳食已经备好。”
重樱抬起头来,想瞧瞧准备了什么。
宫明月不明意味地笑道:“樱樱这辈子还没有坐过龙椅吧?”
来喜在宫里头混了十几年,早就成了人精,顷刻便明白了宫明月的意思:“奴才这就叫他们将膳食送到重华殿去。”
重华殿是沈霁召见群臣、上朝听政的正殿,里头只有一张龙椅,这张龙椅天下独一无二,是身份的象征,普天之下,只有皇帝才有资格坐上去,而此刻,宫明月命人添了一张桌子,摆上美酒佳肴,搂着重樱,坐在龙椅上。
这把龙椅是沈霁的,沈霁对重樱向来不薄,重樱坐着龙椅,如坐针毡。
桌上的菜肴以清淡为主,便是肉食,也做的清新爽口,宫明月夹了一块熘鸡脯,放入重樱的口中。
重樱的心思都在龙椅上,没尝出是什么滋味,目光不经意扫过银色雕花酒壶时,顿了顿。
宫明月看了来喜一眼,来喜会意,斟了一杯酒,讨好地递给重樱:“灵女,这是桂花酒,酸甜可口,小酌上几杯也无事的。”
重樱下意识去看宫明月。
宫明月一向不许她贪杯,人皇的权力握在他的手里,两族能否签下止战的协议,全看他的态度,她目睹沈霁跪在大殿的一幕后,那些暗中与他作对的心思,一下子偃旗息鼓。
不如暂时顺着他些。
宫明月从来喜手里取走杯盏,亲自喂给重樱。
重樱低着头,小口抿着,这酒的确如来喜所言,入口后醇厚香甜,舌尖泛着淡淡的桂花香气。
“还要吗?”宫明月问。
龙椅宽阔,三个人并排而坐也不觉得拥挤,重樱偏要往宫明月的身边蹭,占他的位置不说,还伸出手,抱住他的腰身。
宫明月用手臂环住她,脸上堆满愉悦的表情:“怎么了?”
“困了。”重樱睡眼朦胧地打了个呵欠。
玉像在他的手里,两族协议的决定权亦由他掌控,如若亲近他,便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使一使“美人计”,也没什么。
有捷径走,何苦去走那弯路。
重樱抱着“捷径”,手指故意蹭了蹭宫明月的腰身。
“怎么才吃了几口就困了?”宫明月拿起汤匙,舀了块豆腐,哄道,“再吃一点。”
重樱闭着眼睛,张嘴吃下他递来的东西。
她没有骗他,她真的困了,肚子里塞满热乎乎的食物,这种困意就更明显了。
来喜取了张柔软的毯子过来。宫明月用毯子裹住重樱,柔声在她耳畔道:“困了就睡会儿。”
“那你不许吵我。”
宫明月没说“好”,他只是叫来喜把东西都撤了。
空荡荡的大殿,剩下他们师徒两个。
重樱像只小猫似的,脑袋贴着他的胸膛,倚进他怀里。
“今日怎么这么黏人?”宫明月低声笑了起来。
“你不喜欢吗?”重樱反问。
“若你日日这样,我更欢喜。”陡然间,一只手滑进了她的衣襟里,稍显粗糙的指腹,抚了抚她柔嫩的肚皮。
“别闹。”重樱咕哝一句。
“吃饱了吗?”
重樱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那只手摸着她的腹部,来回按压,似乎真的在确定她有没有吃饱。接着,宫明月的低哑的嗓音,藏着几许不可察觉的暧昧,掠过她的耳廓:“我还没吃饱。”
重樱张口,正要说让来喜再准备点夜宵,温软的唇覆了过来,堵住她的双唇。
她瞬时便明白宫明月真正的意思了。
——蛇要“吃”人了。
他的吻炽烈凶狠,狠狠地堵着她的唇,碾得她的双唇隐隐发疼。
重樱的喉中溢出一声细碎的呜咽,瞌睡虫早已跑到九霄云外。
宫明月每次都这样,亲吻她的时候,像是要一口把她吞下去。
她喜欢他温柔点,慢条斯理,慢慢来,留给她喘息的余地,他恰恰相反,纵使温柔到了极致,也掩不去骨子里的掠夺本性,总是要将她一点点碾碎,吃干净了,连骨头渣都不留下才作罢。
重樱被他亲得浑身发软。
良久,宫明月才松开重樱,目光爱怜地看着她,眼睛里蕴着笑意。
重樱红唇张开,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宫明月的手插入她的发间,梳着她顺滑的青丝,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的眉心:“自我坐上这张龙椅,就想过这一天,想压着你,在这张象征着权势的椅子上……”
他的话只说到一半,不必再说下去,重樱就领会到了他的心思。
她的睫羽狠狠地颤动了一下,刚要挣扎,那只抚着她长发的那只手,搁在了她的肩头。
他的动作明明很轻,压下的力道却重逾千斤,叫重樱无法动弹,那只常年握剑的左手,虎口结了一层薄薄的茧子,从衣领穿入,磨着她幼嫩的皮肉。
“你要乖乖的,乖乖的,我什么都答应你。”
重樱分神间,又像颗橘子,被他剥了。她钻进薄毯里,紧紧攥着薄毯的一角,咬牙道:“你骗人,上回还说,我要什么聘礼,你都会给我。”
宫明月欺身过来,将她困在龙椅中,低下头,吻着她的面颊。
湿热的吻,蜿蜒到她的耳后,那里从未有人触及过,敏感脆弱,她惊得缩了缩。
宫明月抓住她的双肩,极轻极轻地咬了一下她的耳垂:“明明是你没要。”
“我便是提了,你也不会给我。”重樱委委屈屈。她可真是亏大了,被蛇吃干抹净,一点好处都没有得到。
她闭口不提那尊玉像,她分不清宫明月是故意在套她的秘密,还是真的心甘情愿,倾其所有聘她为妻。
“真是别扭。”宫明月无奈极了,用牙齿磨着她发热发烫的耳垂,“你不说,怎知道我不会给你。”
重樱抿住了唇,眼角发红。不知是委屈更多,还是被宫明月咬得疼了。
宫明月的手伸进毯子里,扣住她的手指,黑漆漆的双眸,似要望进她的眼底:“如若我能像猫妖一样有九条命,可以分给你八条半的命。”
重樱被他逗笑了,关注点都歪了:“剩下半条命,能做什么?”
宫明月很认真地答:“与你朝朝暮暮,天长地久。”
重樱心尖微微一热,扭过脑袋,不去看他那双仿佛会蛊惑人的眼睛。
男人求欢时说的话,都是不可信的,尤其是面前这个男人,最擅长伪装做戏,他的温柔与深情,是抹在刀口上的蜜糖,吞下,只会和原主一样万劫不复。
重樱不说话,宫明月就当她是同意了。他揭开裹在她身上的毯子。
秋日的夜晚,冷飕飕的,重樱的身躯微微颤了一下,主动寻找热源,躲进宫明月的怀中。
这正是宫明月所期待的。
宫明月搂着她,与她最亲密时,低低在她耳边唤着她的名字:“樱樱,我的樱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