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晓冉脸上全是愧疚，“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鹿幼歌被推开后，第一时间就站稳了身体。整个过程快到旁边的陈晓卿，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听到道歉，鹿幼歌自然软甜甜地说道，“没关系啊，我知道晓冉不是故意的。”

陈晓卿不明白，刚刚她一个走神的工夫，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将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就看到曲晓冉红着脸，扭捏地说道，“我身上的味道很大吗？”

陈晓卿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说得是什么意思，后来猛地反应过来，凑过去压低声音问，“亲戚来了？”

曲晓冉不是很好意思咳了一声，“对，今天第一天可能有点多。所以我之前实在忍不住要去厕所。”说完又问道：“味道真的很大吗？我要不要再去一下厕所？”

陈晓卿过去蹭了蹭鼻子，“没有没有。”

曲晓冉扭头看鹿幼歌，就见鹿幼歌的视线已经转移到了宋柯那边。她刚想再说什么，那边宋柯一脸疲惫模样地叫她们过去。

“现在情况特殊，我也没想让你们都听我的。如果你们有别的更好的意见，我们也会听取。”宋柯等人到齐了才说道。

“漂亮话谁不会说？”王琴此时非常狼狈，衣服皱巴巴的，头发也乱了，脸上甚至有几道印子，不知道谁给抓的。

“漂亮话当然谁都会说，可是漂亮事可不是谁都会做的。”和尚他们一开始就跟宋柯他们，现在这会儿也非常明确地站在了宋柯旁边。

“脑子脑子比不过，拳头拳头比不过，还想当老大呢？当您母亲的老大，真当普天之下皆您妈了？”

“和尚！你说话小心点！”竹竿。

“哟哟哟，我好害怕啊。”和尚笑嘻嘻道，“真是逆子，当心爸爸抽出七匹狼，到时候别人说爸爸不给你面子。”

竹竿气得脸通红。

“这是要分道扬镳吗？”鹿幼歌突然开口道，“我明白了，现在这种情况就是他们想要单飞吧？”

“他们要有这胆子，我叫他爷爷。”

王琴两个确实不敢。

他们一开始也被吓到了，现在事情落一段落，发现对面也没有他们想象那么可怕。他们之前也没少看一些小说呀什么的，冷静下来之后就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现在就应该带领所有人走向人生巅峰。

学校只是他们的第一站，第一个地图，起来挑事也不是别的，就是想要争取班级的话语权，直白来说：想当老大。

至于心里有没有一些什么：顺便报复一下之前的一些小摩擦、小误会、小恨意……之类的，这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如果你们有这种心思的话也可以。”宋柯说道，“我本来想我身为班长应该尽量保护所有同学的人身安全，既然有同学觉得这是我的保护是一种拖累，那么我自然也会尊重你们的选择。”

“开始选吧，走还是留。”倪臣直白道。

场面瞬间就安静下来，王琴跟竹竿，虽然脸上不服，但是也都没吭声。

“啊。”曲晓冉突然出现了一声感慨，“沉默是今晚的康桥，沉默是食堂的高三四班。”

“这篇你背熟了吗？你又拿出来装？”学委吐槽。

“既然没有人选择离开，那么接下来你们要么提出有意义的建议，要么就完全听我们的指挥。”宋柯没让他们继续，直接道，“有问题吗？”

“没有。”和尚他们笑嘻嘻道，“不然第一道指挥就是，先将某几个人驱逐出队伍吧，省得之后拖了我们的后腿。”

“不行。”宋柯严肃道，“第一个要求是：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们每个人都要记住，我们是同一个班级的学生，我们是一个集体。”

“官腔不小。”王琴低声吐槽。

倪臣像只随时准备进攻的豹子，漆黑的眼眸瞬间锁准了王琴。王琴在这目光地注视下，条件反射后退了一步，后退之后才反应过来，脸涨得通红，咬着牙不再说什么。

鹿幼歌眼睛在他们身上来回扫动，最后落在宋柯身上，突然问身边的八卦小能手，“宋柯的梦想是啥啊？”

曲晓冉不愧是曲晓冉，不假思索道：“律师。”

鹿幼歌愣了愣，她还以为是警察呢。

“她之前有一篇作文是《我的梦想》，上面就说想要当一个律师，守护人民的权益。”曲晓冉感叹，“伟大，不像我。当时我写我想成为一个伟大的画家，画出甜美的爱情，差点不及格。”

“可恶！梦想明明不分大小！”曲晓冉。

“但是分节操，你那是画爱情吗？应该是馋人家身子，你下贱！”

“靠！你不馋？你太监！”

他们在这儿嘴碎的时候，那边已经达成了“统一意见”。

宋柯听从了鹿幼歌之前的想法，将班里的同学分了两部分。

一大部分人跟着宋柯他们去寝室，剩下一小部分跟鹿幼歌去教学楼。

在确定去教学楼人员之前，鹿幼歌很明确地跟所有人说道：

“我无法保证大家的安全，到那个时候你们要为自己的生命负责。遇到危险就跑自己的，不要管别的，本来我们去的目的就是拖延时间。”

“所以一切自愿，跑得快的同学，也不是要求你们一定要去。”

“我去。”和尚第一个站起来。

和尚从清醒之后就一直不敢看鹿幼歌，这个时候突然到她面前，端端正正地等着一双铜铃大眼看着她，认认真真地对她说，“对！不！起！”

“靠！你干嘛呢！”曲晓冉一下挡在鹿幼歌面前，像只护崽的母鸡，“你这是道歉吗？你这是恐吓！”

鹿幼歌从曲晓冉的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回应道：“没关系呀。”

和尚差点猛男落泪，“我跟你去！我可以签生死状！”

“什么玩意！你脑子没事吧？”曲晓冉惊吓地看着他。

“和尚一个，还有吗？”宋柯直接咬住话题，没让他们继续。

“我我我。”体委也举手。

……

倪臣最后也说去，最后算上鹿幼歌，一共是四个男生三个女生。

三个女生里除了鹿幼歌，还有之前的班小花。

她跑步班里前列，好些个体育生都不一定能有她快，自告奋勇报名去。

曲晓冉也想去，被学委无情嘲笑，“你去？800米都跑不下来了，你去干嘛？”

曲晓冉委屈，含泪锤了一下学委。

最后一个女生是个体育生，短发、沉默寡言、贼酷一女的。

还有几个男的女的体育生，因为体力确实在班里是数一数二的，想要去但是被拒绝了。

“不用这么多人，他们不一定全过去。”鹿幼歌说着突然转移了话题，“我们把手机分一下吧？”

“现在大家手上一共有15部手机。”鹿幼歌道，“愿意拿出来公共使用的，将自己的隐私或者其他东西用锁好，只留下一个论坛跟监控就可以。”

虽然之前他们的手机也是分散开来用，但其实大部分人的手机还是在自己手上的，只有鹿幼歌、宋柯他们这样确实没有手机，又有能力的，才会使用其他同学的手机。

总共也就只有三四个人，手上的手机是别人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将手机拿出去公共使用的。

“现在虽然只有15部手机，但大部分人的手机其实都在宿舍里面。如果我们都去宿舍的话，就能拿到自己的手机。”

“那你是不是应该跟我们一起去宿舍？你不在我们不知道该怎么搞监控跟论坛。”

“不用我去。”倪臣道，“很简单，我现在可以交给你们。”

说着他直接点了几个人到旁边看怎么操作。

“我的意思是，我们七人都要有一部手机。”鹿幼歌扭头看向陈晓卿，“你宿舍也有手机吗？”

陈晓卿知道这是暗示，连忙回答，“有！我有！”说着她去找倪臣，“我去学怎么连上。”

曲晓冉在旁边突然酸了，暗戳戳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有小秘密了吗？”

鹿幼歌歪着头，“嗯”了一声，乖软疑惑：“什么呀？”

曲晓冉受不了鹿幼歌撒娇，当下毫无原则地摇头，“没事！”

乖女鹅儿，怎么会有错呢？！就算有，那也是别人的错！

现在人员就已经分配好了，零零碎碎的东西，宋柯也给安排好了。

就差最后一个问题：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鹿幼歌自然是想越快越好，她看起来慢吞吞的，但实际上信奉的是，快刀斩乱麻。

更何况她胳膊上的伤口，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效果。

但其他人自然是想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这样吧。”鹿幼歌道，“我们先布置一下，到时候好跑路。”

“布置一下？”和尚灵光一闪，“你说社团的东西？”

“当然不是啦。”鹿幼歌道，“社团的东西在图书馆，他们已经在图书馆里吃了一次亏，再去恐怕很难讨着好。”

“我的想法是利用医务室的东西，医务室里有红药水白大褂什么的，可以打扮出可怕的样子。”

这么一说，大家就有精神了。

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常规的好学生，能算是好学生的，只有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的几个班干部。

大部分同学别的不好说，在校规班规上反复横跳，那都是基本操作了。

“我会化妆。”班里好几个女生同时开口，然后非常熟练地不知道从哪掏出来口红什么的。

鹿幼歌：“？”

她偷偷问曲晓冉，“不是说，咱们班就只有班小花会涂一点有色的唇膏吗？”这个消息还是曲晓冉给她说的。

“是啊，化妆的就她最纯了，其他的……你看到王琴没？眉毛都是刮没了，画上去的。”曲晓冉理所当然道。

鹿幼歌扭头去看了，盯得很仔细，以至于被当事人抓了个正着。

王琴：“看什么看？”

“看你咋地了？”曲晓冉闻声出战。

“你化妆很厉害呀？”鹿幼歌突然道，“能帮我画一个小丑妆吗？可以吗？可以吗？”

她说话时眼睛睁地圆溜溜的，一眨不眨地看着王琴，略带着些婴儿肥的小脸无辜又可爱，像软乎乎的云团，又像甜丝丝的棉花糖。

谁能拒绝软乎乎甜丝丝呢？

王琴清了清嗓子，“我化妆品在宿舍。”她不自在地扭头过去，又忍不住回头再看两眼。

事实证明，女性比男性更喜欢看美好的事物。

“这样啊。”鹿幼歌点点头，懵懵懂懂的也不知道听没听明白。

王琴自以为她没听懂，又放低声音说道，“不过，只是化个小丑的话，还是可以的。”

鹿幼歌瞬间两眼放光。

“我也可以！”陈晓卿忍不住开口，一把将鹿幼歌拽走，冷眼看着王琴，“不需要别人。”

王琴一对上陈晓卿就萎了，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愧疚，反正缩着身子往后去了，不敢看她。

鹿幼歌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打转，似乎有些解不开的疑惑。

“好了好了，那我们现在就开始选一下，准备开始化妆吧。”班小花道，“就重点先给去教学楼的同学化，没错吧？”

“化妆的事情可能要先推迟一点。”鹿幼歌找个板凳坐下去，双脚并拢，双手搭在膝盖上，像个大只的幼儿园小朋友，乖得不行，“我的想法是这样的——”

“在所有计划开始之前，我们不能让张达看到我们的装扮，也不能让他发现大部分同学躲藏的地方。”

“所以崽崽的小丑妆要最后化妆。”宋柯随即快速补充，“那些人都是见过血的，化妆品起到的效果有限，目前的这些应当就够了。”

“我们更需要的是医务室的东西，所以排个先后顺序的话，首先去医务室取东西。”宋柯在纸上写上医务室，“金元宝你的遥控飞机还能用多长时间？”

“最多十五分钟就要关机了。”金元宝在角落里回答，“10分钟左右是稳定的。”

宋柯记上，随后道，“东西到了之后，先给一部分同学化妆，等化妆差不多了，化妆的同学藏起来，让张达出来。”

“我们最好到时候在教学楼里放他出来。”角落里金元宝突然幽幽道，“彻底迷惑他。”

“不，教学楼的设计是一模一样的，在距离医务室最近的那个教学楼就行，到时候我将他放出来，让他以为是在求是楼。”鹿幼歌道，“等他完成任务，我会将他收回去。”

“然后我们再去求是楼，你们去宿舍。”

“好。”宋柯收了笔，看向其他人，“还有补充吗？”

大家相互看了看，没人开口，宋柯随机开始整理所有纪录，道：“那么现在，分组打散。”

“我暂时用数字代替组名。”

“一组七人鹿幼歌带领，前往求是楼，准备工作：化妆、拟定逃跑路线。”

“这是什么意思？”体委问道，“还要拟定路线？”

“对。”宋柯头也没抬道，“情况紧急的情况下，很难判断哪里安全，你们化妆的时候，我们讨论出一个路线，逃跑时按照路线跑。”

“二组七人倪臣带领，医务室化妆时，躲在图书馆附近，随时注意外来者动向，在手机里通知。准备工作：紧急情况下离开路线。”

“三组六人以上，”宋柯抬头视线从王琴身上扫过，“班小花带领，给一组除鹿幼歌之外人员化妆最好一人负责一个。准备工作：鹿幼歌化妆准备，务必在鹿幼歌通知完张达后，最快时间内化完妆。”

王琴：“为什么不是我？班里我才是化妆最好的！我……”

“你心里不清楚吗？”陈晓卿看向她。

王琴噎住，“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但是那个时候，我……”

“听安排行吗？”曲晓冉厌恶道。

“剩下的同学为一组，主要工作是头脑风暴，如何利用现有条件吓住外来者，以及如果一组失败，我们怎么最快时间进行支援。”宋柯说完，“还有问题吗？”

“领队呢？”有人问道。

宋柯：“等分完人，看看四组有谁，再确定。”

“没了。”大家摇摇头。

宋柯点头，“现在开始分组，两分钟，分完组领队记住组员，我们就要去医务室了。”

“无论如何，请大家要记住两点——”

“安全最重要。”

“以及，我们是一个集体，只能依赖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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