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2 / 2)

gu903();荣枯哭笑不得:“殿下你说小僧这张嘴叫人恨,殿下的嘴也越发损了。”

两人罩在一个帐子里,风一吹,影影绰绰看不真切,李安然越发来了劲,扳着手指和荣枯笑:“那我看这蚊子倒是众生平等,禽畜也咬、人身也咬、白丁也咬、鸿儒也咬、草民也咬、王孙也咬——就连得了道的圣僧,也要咬上一口才是,可以说是佛性了。”

荣枯知道她调侃自己,便立刻反击道:“这倒也不是,若是有佛性了,就该饮露水,吃草汁,口念经文了。”

李安然把手放在耳朵边上:“这不是念着呢么——嗡嗡、嗡嗡。”

荣枯:……

他想了想,发现自己对李安然的耍无赖毫无办法,便又低下头去看书卷了,过了一会才抬起头来:“殿下于辩法之上,到是给小僧寻了一条新路。”

李安然:???

不,法师,你不要学我耍无赖啊?

他展开手上的书卷,指着一处对李安然说:“这些都是真的?”

李安然凑近,上面写着“暨南道,林州滁县大旱,朝廷免其税收,然豪寺不减其租,致使当地农户十户逃荒七户。”、“虽不减其租,却有开仓赈济之行。”

她笑道:“是真的。后来是朝廷拨款赈济,才渐渐缓过来的。”

荣枯道:“不减租,却开仓赈济百姓,就像是咬下别人一块肉,然后拔下自己身上的一根毛去填补伤口,表面上看上去是行善积德,耕耘福田。实际上却是残害生灵,为佛法蒙羞。”

他自幼出家,许多情绪都被磨到经卷里去,很少外露,只是在看李安然为他收集的这些书卷的时候,心里还会翻涌着嗔怒之情。

只不过,他不会为这种嗔怒之情而感到罪过——哪怕是佛祖,看到这一幕也是要做狮子吼的。

李安然看着眉头紧皱,神情严肃的荣枯,一双眼里也不自觉的挂上了笑:“我没看错法师。”

她坐直了身子,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有用力揉了两下,便摆出了一个郑重其事的态度:“辩法一事,便交给法师了。法师还需要我为你准备什么,尽可以说出来。”

荣枯道:“殿下愿意信任小僧,将如此重要的事宜交给我,这已经是莫大的荣耀了——若是要有什么准备的,小僧还需要那些即将来到天京与我辩法的法师们的背景、籍贯、戒腊、师承等等……”

李安然道:“这些等他们自己选拔完毕,我自然会告诉法师的。”

荣枯点头:“辛苦殿下了。”

他又低下头去继续一目十行地默记书卷,过了一会,见李安然不走,便抬起头来想要提醒她一声,却见她一手撑着廊子,一只手伸进两只银喉的笼子里,拨弄着小银喉的翅膀,仿佛一只手贱的猫。

僧人一时间竟有些不忍打扰。

“对了。”李安然逗弄着小雀,问荣枯道,“你摘你院子里的早梅做什么?”

荣枯的客房里原本有一株梅子树,开的花是不带一点瑕疵的纯白色,结果子也比其他品种的梅子树早一些,到了近几日,已经有青青的梅子挂在上头了。

只是这梅子酸极了,李安然并不喜欢吃,每年落下来只好拿去挖坑埋了。

荣枯摘了一些来,放在瓮里存着,也不知道要拿来做什么。

李安然道:“这梅子酸极了,哪怕是放久了也不会甜,用盐腌渍过,或者用蜜去泡,也不成。我就放弃收拾它了。”

荣枯浅笑:“殿下只管等几日便知道了。”

李安然便由他去了。

待到吃到荣枯做的东西,也确实是几日后了——因为过了四月八,天气越发炎热,李安然在自家处理公务的时候连热药都不怎么肯喝了,虽然到最后依然会不情不愿地喝下去,可到底难受得慌,更何况她的病症又是严禁吃冰,酥山、冰酪这类东西,更是想都不要想。

以至于李安然只能抽着空,跑去荣枯那里用井水泡泡脚,弄得法师赶她也不是,看她也不是。

至于李安然,她到是并不在乎玉足是不是被法师看到了,毕竟她当年在东胡的时候,东胡各部的可汗都对她行过捧足嗅靴礼,还有的甚至为了表达忠心和恐惧,把额头贴在她的脚背上。

久而久之,她就对这些儒家细枝末节的男女之防丝毫也不放在心上了。

荣枯赶不走她,也就只好随她去。

他踟蹰了半天,最终还是用小碟子给她端了一碟青梅冻过来,这青梅冻酸甜可口,颜色清澈,上头还放着一片香草叶,绿莹莹的煞是可爱。

主要是也不寒凉,入口即化,让她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就当她想要问荣枯再要一碟的时候,却听外头传来了蓝情的通报声:“殿下,红珏已经到永安了。还带回了您要的那个……阿史那真。”

李安然手中的小木勺轻轻翻搅着剩下的梅子水,眼皮也不抬,只是嘴角挂上了一丝令人胆寒的笑意。

这样的笑容,荣枯在之前的人生里,在不同的人脸上,不只见过一次。

——这是手握生杀大权的枭雄才会露出的笑容。

第37章她是人间的龙凤,百兽中的狮子。……

“人送到大理寺去了?”

在听到红珏已经把人带回永安之后,李安然就从荣枯暂住的客房回到了自己的书房,一边看着红珏带来的瀚海都护府稚生名单,一边听红珏呈报她在瀚海都护府这段时间的事。

“这一批稚童一共有十一人,几乎都出自瀚海都护府各个部落贵族之家,但是其中会说汉话的没有几个,还有一些没有汉名。”红珏回复道,“阿史那真已经下狱大理寺,关起来了。”

“汉名这个不着急。”李安然把手上的名单放在了一边,“你说说,你是怎么捉到他的?”

“穆勒可汗本就忌惮他这个弟弟,我带着陛下的旨意去阿苏勒部把他斥责了一顿,他就怕得要死,趁机给阿史那真下了迷药,把他捆了送到我的帐下。”红珏道。

“哦。”李安然点了点头,不置可否,“阿苏勒部当时距离被我带着赤旗玄甲军正面击溃的阙则部很近,穆勒是亲眼看着草原上最强的阙则部怎么在我手下溃不成军的,他收到斥责肯定怕得不行。”

“还有趁机除掉这个心思活络、颇有野心和人望的弟弟。”红珏道,“阿史那真被俘之后,一路上把他带回天京光是寻死就寻了三次。”

李安然一奚:“我要是穆勒,我就把这个弟弟的脑袋割下来送给你,让你带回来。”她摆了摆手,“穆勒的胆子,比我预估的还要小一些。继续让人盯着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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