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华宫。
天色将晚,夕阳斜斜的穿透花架,天边飘荡的暮云也被染成了金色。西风卷地,几片落叶在风中乱舞,迟迟不肯落下。
江容晚坐在花架前的回廊里赏花,月季花开的正好,一切都是那么祥和,她的心却一直悬着,始终没有办法平静下来。
“玉棠,自从我上次面见陛下,这是第几日了?”
“已有十日了。”
“原来已经十日了啊。”不想那一面竟是最后的诀别。江容晚念叨着,却觉得好像十年那般漫长。
这十日突然宫内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陛下莫名驾崩,太后以毒杀先帝、谋夺储位之由被赐死,柳飘萍不知所踪,襁褓中的小皇子交由华阳长公主抚育,曾经无比显赫的太后母族也摇摇欲坠。
而如今坐拥天下的人变成了裕王慕容景。
他从未对外界展露过他的野心,目前也没有说过他有心登上皇位,但宫内人人都觉得这是迟早的事。
这些日子她听说慕容景处置了不少不忠于他的旧臣,抄家夺爵赐死,手腕甚是很辣。又不断在朝中安插自己的人,意图重新布局各方势力。
她身在内宫,管不到前面的事,可江氏亦是前朝旧臣,所得尊荣俱是源于先帝,又素来与慕容景不亲厚,不由的担心起慕容景会如何对待江氏。
从前他或许对自己有几分情分,可若涉及到江山权柄,他未必还会顾及。更何况,她可是听说如今的他与过去完全是两种性情,宫内有流言说是因为他在边地摔下了山崖,故而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也不知是真是假。
可她复又转念一想,万一他会顾念呢?不论如何,她总是要试试。毕竟爹爹常在西洲理政,江氏如今也只能依靠她说两句话。
心思定了,她便站起身:“玉棠,替我梳妆吧,我要去一趟建章宫。”
入夜,建章宫。
紫檀木质的雕花长条案上堆积着许多折子和书信,半透纱罩中的明烛微微摇晃,笼着慕容景执笔疾书的影子。
刚好写完一封信,狼毫笔顿了片刻。他眉头锁着,将另一只手按在眉心处轻轻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