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宸元阁日光柔如软缎。
刺眠面色惨白,虚弱地抱剑倚在博古架前。
概因他滥权徇私,示意狱卒善待陆鸣冬,致使陆鸣冬利用狱卒忌惮之心逃脱死牢、甚至设法闯入中宫行凶……这事没法遮掩,他明白楚慕不会宽恕他,当夜便去暗卫司自领了刑罚。
二十三条毒虫崽子刺入皮肤,每夜沿周身经脉游走着啃噬血肉,以血喂养虫崽,直至十年后成蛊取出。
这是楚慕所定刑罚,极特别的痛楚。
不会丧命,亦不至于耽搁出任务,只深夜如万蚁钩心般无法忽视的疼痛,恰到好处地督促他未来十年日夜后悔——不该擅动恻隐之心,险些伤了楚慕视若珍宝的小皇后。
刺眠并指封住胸腔痛穴,嗓间一痒,低咳出声。
床榻上楚慕猛地睁眼,刺眠侧目望过来,见他自顾坐起身来,翻白眼啧道:“我就猜到你是故意挨这一剑的!”
“无不无聊?以你的内功,怎么可能避不开鸣冬那愣头青的偷袭。”
楚慕单臂撑在床榻上,垂眼瞥过寝衣里缠绕的厚厚纱带,睨向刺眠道:“皇后来可看过我?”
刺眠无奈地抿唇,哼笑道:“没来!你又不是真的重伤晕厥、不省人事,你那位小皇后来了,你能察觉不到吗?”
楚慕长睫微阖,挺拔的鼻骨在侧颜打下一簇暗影,惨白面颊露出两分自晒的笑意。
是啊,他心里知晓骊欢没来。
骊欢压根不会关心他的伤势——
说不准,他那个娇娇弱弱的小皇后此刻正坐在凤鸾宫里,满心期盼着皇宫敲响皇帝崩逝的丧钟。
楚慕喉头酸苦难当,哑声道:“她心底说不准还记挂我,你弄个机灵点的奴才去凤鸾宫打听打听,看看皇后可曾提起过我?可曾问过我伤势如何了?”
刺眠:“……”
楚慕琢磨着,又冷幽幽地一笑:“她气血两亏,昨晚又呕了血,你吩咐神医警醒点,好生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