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似熔金般炙热,群山蛰伏微茫缥缈,江上放舟,车马行旅,络绎不绝行至一处。狭促的街道排满了长串的百姓,一缕缕药香吸引着穷困之人。
那一身黑色缎面长衫,带着礼帽的男子,一双眸光阴翳的死死地盯着人流汇集处。这天已慢慢暗下来,按理说大部分经营着小买卖的百姓都休整回家。可他们却反其道而行之,挑着担子去排着诺长的队。
他身后慢慢跑来一位棉布长衫着褂子的青年男子,小心翼翼的对着礼帽男说着自己打听到的消息,“爷,此药堂正为德仁堂。今日是他们药堂举办的义诊,专为无钱治病的人开设。”
长衫男听闻眉头微蹙,“这乱世,竟还有义诊。”
他不可置乡,环顾四周,确见有七八个中老年的医者,旁皆有一人辅助,无人收银钱。但,有一位身着青衣道袍挽髻的稚嫩男子,旁侧却有两位辅助,可与其他医者相比,她的义诊摊前却空无一人。
他抬了抬头,示意随从。
“那人,便是德仁堂东家,也清楚那人的确非疑难杂症不医。”随从连忙解释,“今日若是有缘人,便会有人去请。若不是,挡了道。他便会遣人去协调到其他义诊位,看着像是绣花枕头。爷,要不然我等还是重寻名医吧。”
重百呆在自己的义诊摊位上,百无聊赖,连翻书的心情都没有。这桌子上除了有一个小小的麻布包裹,烛台、黄纸和朱砂笔,便是医书。她此刻娴静却心不在焉地翻看着书,却引得身后掌柜,也就是她大哥连连称赞。
她旁边的小厮,一个干瘦矮小,瞧着机灵地站在义诊摊前;另一个人高马大,在她旁木讷地伺候着。
算算日子,是她重生的第五年了,这五年里她无时无刻不在经历搏斗。今日她能成为这德仁堂的东家,表面上全是大哥、姊妹、几位叔伯因她法术了得抬上去的,实际上是大哥和大哥的儿子用性命相挟逼她,让她必须成为家主,一改李氏亡族和天下亡的困局。
我辈岂是蓬蒿人,本想执剑走天涯,斩妖除魔卫道。
如今第五年了,她还是只能夹着尾巴在大哥的安排下干活,毕竟如今努力了五年才发现几件能够消除天谴的善事,都是家族里面的族人帮她从那六千多条善事中试出来的,大哥总说不能做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重生的那刻她就知道自己除了要重新经历命劫外,还有了个天谴作为她驱动昊天镜的惩罚。
按理说,她凡人之身本应死了。凡人眼中,也确实这样。可实际上她应该飞升成神的,但……
当时她也知道去救大哥凶多吉少,但磨蹭好久还是假装悠悠现身战场,却不想大哥已经死在二哥手里。大哥从小为她遮风挡雨,自己才能苟活,欠他实在是太多,便想送大哥回到两年前,至于全城的百姓能不能被救回来,就全看大哥的造化。
若是救不回那些人,大不了再帮二哥背一次锅,本来也是想栽赃她灭城、灭天下的,再背一次又如何?
但自己凡人之躯,纵使懂得仙法,身体也无法承受催动昊天镜地吞噬。同样被二哥所抓的封离,打着不想欠重百一条命的旗号,便帮她一同催动了昊天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