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面宿傩欣赏着他的惨叫,在他还有一口气的时候使用了反转术式。
“起来。”
他用脚踹了踹浑身血污,大口喘气的阴阳师。
“我不说第二遍。”
–
绫小路葵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她醒来的时候,天上已经黑得连星星也看不见了。
房间内暗影重重,庭院中似是起了风,摇曳的树丛透过薄薄的格子窗投到地上,与榻边烛火的光融合在一起,有些分不清边界。
绫小路葵眨了眨眼,视线恢复清明的一瞬,映入眼底的首先是敞开的和服领口,还有里面若隐若现的带着黑纹的胸膛。
两、两面宿傩?
意识到这一点后,绫小路葵屏住了呼吸。
“宿傩?”她小声地喊了一声。
烛火晃了一下,两面宿傩含糊地“嗯”了一声。
他本就睡得不深,早就在她眨眼的时候被她的眼睫弄醒了。
绫小路葵:“我们在哪?”
这很明显不是她的房间,也不是两面宿傩的房间。
两面宿傩单手撑着脸:“阴阳师家里。”
他说得理所当然,完全没有任何自己把别人家毁了一半还要鸠占鹊巢另一半的觉悟。
也是。
毕竟他现在的府邸也是不知道从哪个倒霉蛋手里抢来的。
“你睡了两天。”见她没反应,两面宿傩接着道。
绫小路葵小声地“啊?”了一下,她试探着抬起眼睑,在昏暗的光线下与两面宿傩对视。
她过了两秒才明白过来两面宿傩的意思,于是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调:“你就这么一直抱着我?”
两面宿傩没了睡意,也不让她有睡意。
他坐起身的时候顺便也把她带上了:“你不是不要下来吗。”
他这么一说,绫小路葵就想起了自己那句有些丢人的“没穿鞋”的发言。
但是这个逻辑是这样的吗!
等等,那她岂不是臭了。
大脑颤抖。
绫小路葵极力绷住脸,但她越是努力,五官就越抽动。
两面宿傩很快发现了她的异样,他皱了下眉,抱着她往外走。
“不是不是。”眼见两面宿傩误解了她的意思,绫小路葵说道,“我好了,不痛了,就、就是那什么……”
俗话说得好,长痛不如短痛。
感到羞愧的神明扒拉了两下自己的头发,企图遮住自己的表情。
“……我想去洗澡。”
少女的一头金发乱蓬蓬的,她用两只手扯着,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小巧的鼻尖和水润的眼睛裸露在外。
两面宿傩注视着她,嗤笑一声:“洗过了。”
“虽然为时已晚,但是大夏天的不洗会……啊?”绫小路葵的话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两面宿傩说了什么。
她噎了一下,皱着眉试探着提问:“你帮我洗的?”
两面宿傩:“你癖好倒是很多啊。”
哦,那就不是了。
想想也对,两面宿傩怎么可能会服务别人。
他充其量就负责把她扔进水池,还是等着她呛醒,不负责把她捞出来的那种。
“人的喜好是自由的。”绫小路葵哼哼完,发现远处的一大片废墟。
之前被两面宿傩扔出去的式神正哼哧哼哧地搬着砖,乌溜溜的眼睛一与她对上,就炸着毛飞远了。
“你砸的?”绫小路葵记得她昏过去之前,这栋建筑还没有塌得这么彻底。
两面宿傩发出了声不屑的鼻音:“昨天滑头鬼来了。”
绫小路葵懂了:“你们打架了啊?”
这么想想,花开院家还挺惨的。
她记得花开院家为了防止滑头鬼总是溜进来偷吃东西,以后的家训之一就是让世代转告滑头鬼“不准来我家!来了也没东西给你吃!”
这样下去,估计等她回去的时候还能多一句“两面宿傩与滑头鬼不得入内”。
“没有。”两面宿傩道。
他的答案实在有些出乎她的预料,于是绫小路葵歪了歪脑袋,企图从两面宿傩的表情中找到些蛛丝马迹。
绫小路葵又悟了。
“你竟然嫌我碍事。”她表情沉痛地说道,“又不是我让你打架的时候偏要抱着我的。”
两面宿傩不想与她辩驳,懒懒地发出了声鼻音。
他应完,又觉得她这表情不称心意,于是动手给她捏了一个。
绫小路葵从他赤色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扭曲的模样。
两面宿傩被她丑笑了,他笑完还要逼迫她一起笑。
绫小路葵勉为其难地照做了。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她问道。
之前恙的突然恶化,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两面宿傩:“拿完东西再走。”
他说完,难得地把她放了下来。
绫小路葵打算等他一走就先溜回去。
“敢逃跑就把你的腿也扯下来。”两面宿傩道。
绫小路葵十分自然地盘腿坐下,开始用灵力在空中画条迫害公主的丑恶巨龙。
她画得十分认真,表情却有些气鼓鼓的,末了还不忘在巨龙脑袋上画个大铁锤。
两面宿傩哈哈大笑。
“你笑什……唔……”
刚坐下的少女被轻松地扯了起来,两面宿傩的手指穿过她的发间托在她的脑后,俯下身肆无忌惮地搅乱了她的呼吸。
“别给我添麻烦啊,神明大人。”
两面宿傩的声音低沉醇厚,胸腔的火热随着吐息一起侵入她的血肉。
他说完,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即使绫小路葵不说,两面宿傩也的确没有在这里过多逗留的打算。
他之所以耐心地在这里等到现在,期间还没有迫害其他阴阳师,目的只是拿到那卷从花开院分家送来的卷轴。
上面记录了有关神坠的所有内容。
“那位大人感染的面积已经不是祓魔仪式能解决的了,虽然是暂时醒过来了,但这只是假象,应该很快又会复发。”
狭窄的和室内,低着头的阴阳师说道。
“而、而且,一般来说,一位神明都不止有一把神器。”
折一把,换一把。
恶念在这个世间无处不在。
只要有神器,必定会被刺伤。
“哦。”两面宿傩无所谓地说道,“没有会怎样?”
阴阳师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他愣了愣,在两面宿傩不耐烦前又很快回过了神。
“对身体的影响倒是不大。”阴阳师诚实地答道,“但神明一般依赖神器来战斗,如果没有了神器,几乎就丧失了自保能力。”
在阴阳师的想象中,两面宿傩应该会露出为难的表情。
毕竟一个没有战斗力的神明有愧于神的称号,只能算是累赘。
可两面宿傩却咧开了嘴角。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烧掉了手里的卷轴,踏着灰烬从月光的清辉中走出。
“那她就不需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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