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定定地看着他,神色不见一丝异样情绪,当他以为她会数落他重伤刚醒就胡闹时,她却起身,轻轻躺在他身边,纤细地手臂环上他的腰,头靠在他肩处,她不敢用力的抱着他,也不敢把太多重量施加给他,但她想抱他,很想很想,想了很久,她想念他宽广温暖的怀抱,想念他身体的温度,可以让她真切地感觉到,他们都活着。
他知道她的不安,她的情绪隐藏得极好,但他却能感受到,她平静背后是汹涌的波涛,她一直都在压抑,“小雨,不要害怕。”
她点头,有他在,她什么都不怕,枪林弹雨,刀山火海,她都无所畏惧,只要他在。
“对不起。”他说。
她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为什么道歉。”
“因为吓到你了。”他揽着她瘦小的身子,又瘦了,本就瘦的人瘦得没有一丁点的肉,“让你跟我担惊受怕,我得怎么补偿你呢。”
“我要你,以后不要再受伤。”
裴征莞尔,“这个时候还想着我。”
“答应我。”
“我努力。”
她抬首,“我要你答应我。”
裴征鲜少在她脸上看到如此决绝的坚定,好像他不答应她会瞬间翻脸,甚至,那目光中带着恐吓,“怪吓人的,小雨太凶了。”
“我没有开玩笑,你也别跟我开玩笑,行吗。”
男人点头,“好好好,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还跟小雨开玩笑。”他扣着她的小脑袋,按到怀里,“听听,哥的心跳是不是特别有力,说明我已经很好了,在恢复,不要害怕。”
“你怎么知道我害怕。”
“我听到了,你说你很害怕。”
时雨瞠目,“你听到了?你听到我说的话。”
“恩。”他在那时听到她的哭声,她哭着说害怕,他怎么能让她害怕,他说好的要守护着她,那个声音让他挣扎着与死神做抗争,他赢了。
时雨大受震撼,也庆幸,她的害怕唤回了他,她紧紧地抱着他,紧紧地抱着,“裴征,你再抱紧我一点。”
裴征揽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些,掌心摩挲着她瘦小的肩头,一个吻轻轻吻上她的发间,“对不起,让你伤心了。”
又过了几日,裴征自身身体素质过硬,即使重伤昏迷一个半月,醒来后也以飞快的速度进行自我修复,跟法师加血似的快速治愈,没几天便可下床,医生不让他多动,他得复建再躺下去肌肉都躺萎缩了,但他身体还是太过虚弱,因为吃得不爽。医生不让他吃太多,但他饿呀,快俩月天天吊着水,拿这东西吊着命谁受得了,他是肉食动物,无肉不欢。
时雨让他喝汤,他嫌清汤寡水,嚷着要吃烤羊肉,她没答应。结果晚上,余天他们就偷偷带了烤羊肉来,她下楼一趟回来就闻到烤羊肉的味道。
裴征馋呀,烤羊肉真香,口水都要流出来,可撞上时雨瞪过来的眼,他吞了吞口水,“拿走,这东西谁爱吃谁吃,老子才不稀得吃,小雨给我弄得羊肉汤,那个肉才好吃。”
余天恩恩称是,“对,这个是我们吃的,老大不吃这个,小雨,你要不来两串。”
时雨就站在门口,不进,不退,老大怂,他们就怂,老大怕时雨,他们也怕,这东西还带传染的,奇了怪,余天说:“我们拿到外面吃,不馋你了。”
说着就拿着打包袋往出走,走到门口时,时雨没让开位置,余天好声好气地说:“小雨,让一点呗,我们出去。”
她伸出手,“给我。”
“别呀,不吃也别浪费,我们吃还不成么。”
时雨抽出两串,其它的还给余天,她走到床边,当着裴征的面吃了一个,还气人地说,“真好吃。”
余天和小五面面相觑,关上门撒腿就没影,“小雨太过分了。”
余天点头附和:“老大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女人,可怕的生物。”
小五拿着羊肉串咬了一口,顿时眸光锃亮,“天儿哥,好好吃。”
余天跟着吃,“哟,真不错,在这儿还能找到这么地道的烤羊肉,可惜老大没口福喽。”
“给他留点吗?”小五试探地问。
余天挑眉:“留到明天就不好吃了,浪费可耻,浪费是罪。”
小五嘿嘿一乐,两人坐在一边大快朵颐,而屋子里的男人,吞着口水,馋得眼冒绿光。
时雨说:“想吃吗?”
裴征摇头:“不想。”
时雨无奈,倒了热水,把肉上面的一层作料和辣椒冲掉,送到他嘴边,裴征张嘴咬了一口,真香,太香了,他就知道小雨不会那么残忍,“小雨真好。”
“我有什么好的,只会拖累你。”她垂眸,她还是那么平静,却又如此落寞,裴征伸过长臂扣住她肩头,“没人比你更勇敢,小雨,你是我的骄傲。”
“若不是我,你也不会伤得这么重。”
“我受伤与你无关。”
他受伤与她无关,但伤情恶化导致差点无力回天是因为她,她不想看到身边任何一个人受伤,而裴征,是她最无法接受的那一个。
“不用安慰我,我没那么脆弱。”
他揉了揉她的发,“我恢复得很快,再给我十天半个月,照样扛枪上战场,五公里不叫事儿。”他低首,凑近她,“诶,别绷着小脸,笑一笑呗,我没怎么见你笑过,小雨,我好了,你不开心吗。”
“我笑起来很难看。”
“一点也不。”
时雨勾了勾嘴角,勉强扯出一个不算笑的笑,再看裴征的神情,欲言又止,她捏紧着拳头,“别太过分。”
裴征忍着笑,“其实,真的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