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云悄点头:“好的。”
十分钟后,云悄换了一条淡蓝色连衣裙下出门,头发扎成丸子头,齐刘海下的乌瞳澄澈明亮。
乔然把车开到巷口,看见云悄出来,按响鸣笛声,降下副驾车窗叫她:“七七,上车。”
云悄正准备上车,看见在巷口摆摊的柏奶奶,巨大蒸笼冒着白烟,丝丝缕缕飘散在空气中。
烈阳下,老人脸上汗如雨下,见有人过来买叶儿粑,用枯如树杈的手擦了擦汗,笑眯眯的给打包装好找钱,又笑着把人送走。
就这么一瞬,像什么触及了云悄心脏,她想到林桀,那个少年浪痞桀骜,别人口中的他顽劣不堪,整日不学无术,无人知道他将一颗滚烫的赤子心藏在嬉笑玩闹的皮囊下。
少年是桀骜不驯的,也是温柔善良的。
“妈妈,等一下。”云悄小跑到柏奶奶摊前,要了一份叶儿粑,柏奶奶笑着给她包好,又多送了两个,“喜欢就常来吃,奶奶不收你的钱。”
云悄接过道谢,一双亮晶晶的眼儿弯成月牙:“谢谢奶奶。”
在乔然催促声中,她拿出相等的钱给了柏奶奶,转身跑上了车。
柏奶奶看着放在桌上的钱,笑得无奈,感叹一声:“都是些善良的孩子啊。”
云悄坐进车内,乔然偏头看见她手里用黄油皮纸包着的叶儿粑,疑惑皱眉:“你饿了吗?”
“有点。”云悄打开油皮纸一角,拿出一个叶儿粑小口小口吃着,顺便给乔然剥了一个,递到她嘴边:“妈,你吃。”
乔然低头含住叶儿粑,糯米的清香在唇齿蔓延,她含糊不清道:“味道还可以,但少吃路边摊的东西,不卫生,知道吗?”
云悄眼睫垂下,在白皙脸颊落下浅淡阴翳,她轻嗯一声,看着后视镜倒退的风景,小口吃着叶儿粑,偶尔和乔然聊上两句有关冬青的事。
乔然跟她说:“你冬青阿姨是个苦命的,当年不听我和她爸的劝,硬要远嫁给那个男人,为了给那个男人生孩子,大学没读完就辍学了。”
“那后来冬青阿姨为什么和林桀爸爸离婚?”云悄忍不住问道。
乔然打着方向盘,一边和她说:“她还怀着岁岁时,那个男人信了他妈的挑拨对她大打出手,后来岁岁出生,你冬青阿姨连月子都没有坐完,就被那个男人打得遍体鳞伤进了医院,偏是这样——”
乔然越说越生气,因为两家挨得近,两人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可后来就为了一个男人,姐妹反目成仇,互不往来多年。
“她又为了两个孩子忍气吞声了几年,岁岁四岁那年,你阿姨跟朋友出去回来,林成华那个畜生居然认为她和别的男人在外面乱来……”乔然话说到一半,发现自己不该在孩子面前说这些事,止住了话头,对云悄说:“七七,阿桀和你在一个班,你对他好一点,你林桀哥哥很可怜的。”
云悄不知道林桀幼时经历过什么地狱般的日子,但从乔然的话里,和昨晚他那一身的伤,她拼凑出了事情原委。
大概是冬青远嫁,却嫁非所人,婆媳关系不和,历经家暴、丈夫出轨,可那时候举目无亲,又为了两个孩子忍了下来,直到某一天爆发和林成华离了婚,冬青带着林桀和冬稚回到了南城投奔父亲冬常颂,一人带着两个孩子艰难生活。
第一院的标志建筑越来越近,天空阴沉沉的,云悄抿紧了唇,这一会儿,她是真的心疼林桀,那样好的少年,本该在太阳下肆意奔跑,可原生家庭禁锢住了他。
云悄是个感性性子,小时候在路边看见受了伤的猫猫狗狗会哭,到长大了,看那些凄美文字的故事会哭。
她红了眼眶,瓮声瓮气的说:“好。”
如果这个世界不愿意爱他,她想去爱他,用一腔热枕弥补他所有的遗憾。
住院部在四楼,云悄跟在乔然身后走出电梯,冬青是在4021号病房,廊道上是进进出出的病人和家属。
病房里只有冬青一个人,云悄看见她闭眼躺在床上,脑袋、手臂都缠着绷带,左脸红肿,冬青看见乔然和云悄,扯了扯唇角:“你来了。”
乔然把手里装鱼汤的饭盒往床头柜上重重搁下,没好气道:“来看你死没死。”
云悄跟着叫了一声阿姨好,环顾病房四周,没有看见林桀身影,又不知道说什么,就安静的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小皮鞋鞋尖。
“放心,死不了。”冬青咳嗽两声,乔然立马给她倒了杯水,嘴里还不忘念叨让冬青好好注意身体,然后问:
“阿桀那孩子去哪了?”
“我看他一身伤,让他去包扎了。”冬青眼睫垂下,有些自嘲勾起唇角,“我当年就该听你和我爸的话,不然也不会惹上这么个畜生,害得阿桀和岁岁……”
“行了。”乔然打断她的话,指使着云悄去把碗消毒,接过给冬青倒了一碗鱼汤,坐在床沿,吹去热气,把汤匙递到冬青嘴边,“都过去了,现在好好的不就行了。”
冬青低头喝了一口鱼汤,素来无表情的脸上难得漾开一个笑容:“这么多年,还是你做的鱼汤最好喝。”
“赶紧喝吧你。”乔然又舀了一勺鱼汤,递到冬青唇边。
云悄正盯着鞋尖出神,头顶响起一道略带倦意的低沉嗓音:“妈,乔阿姨。”
她抬头看过去,林桀今天穿了件烟灰色T恤,黑色运动中裤,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极低,遮住受伤的额角。下颌线条利落分明。
“伤口上药了吗?”冬青咽下鱼汤,问林桀。
林桀点头:“上药了。”
乔然似想起什么,转而看向一旁安静的云悄:“七七,你要不和阿桀一起去吃中午饭,我在这里陪你冬青阿姨说会话。”
云悄愣然了一下,细软的嗓音发出一个单音节:“嗯?”
“要一起去吃饭吗?”林桀偏头看她,帽檐下的长眸深邃漆黑,像深不见底的幽潭。
云悄点了点头:“好。”
“谢谢乔阿姨来看我妈。”林桀跟乔然说话时,语气知礼又严肃,不见一点平日的痞坏,转头看向云悄,嗓音懒懒散散,“走吧,班长。”
云悄跟在他身后走出了病房,听见身后传来乔然和冬青的对话:“青青,你还记得咱们高中时约定的那件事吗?”
“娃娃亲?”冬青嗓音难得带笑,“都多少年的事儿了。”
云悄听得有些心不在焉,娃娃亲?是指她和林桀吗?
这三个字带了某种暧昧因子,云悄白皙脸庞染上一丝绯红,连走路都有点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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