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侯爷。”紫云在外面低低喊了一声。过须臾,那个人掀起帘子就走了进来。
苏允之心头大跳,手一松,怀中抱着的软枕咕噜一下滚落到地上。
她当即伸手去捡,另一只手却先她一步将枕头捡了起来:“还没睡?”他脸上淡淡的没什么神色,望向她的目光却分外深邃。
苏允之轻微地往后一缩:“想是白天睡多了,不怎么困。”
也不知是不是成心,李韬做了个将枕头递给她的姿势,人却站在床边半丈之外,她想拿到枕头,只能自己靠过去。
她抿唇,在榻上跪立而起,伸出手去拿他手里的枕头,不料膝盖一软,往前一倾,身子竟不受控制地扑了过去。
苏允之一懵,发觉自己竟是个圈住了他腰的姿势,吓得往后一跌。那软枕随之掉落,轻轻砸在她肚子上。
李韬垂眸望着她散落开的青丝,和白里透红的脸蛋。软枕搭在她腰腹上,完完全全挡住了那一抹细腰。
他长臂一伸,状似不经意地,将枕头勾到了一边。苏允之感到肚子上给软枕蹭过,有些痒,人微微一蜷,发丝就从肩后飘落到颊边。
她的耳朵发烫起来。
此刻看着他的眼睛,她没来由地又想到他书房里藏着的那幅画像,心口一跳。
“都这么晚了,舅舅怎么过来了?”她强自镇定道。
李韬坐下,从紫云那儿接过茶杯:“刚刚的事,还有几句话要问你,说完就走。”
“您问就是。”
“脚上的伤可还好?”
刚刚她被劫去,路上牵动了之前脚踝处的扭伤。
苏允之垂着头:“没有大碍,舅舅放心。”
他喝了一口茶,轻声问道:“话说回来,时疫这个幌子不错,不过,你怎么会想得到那种法子?这又是哪个教你的?”
苏允之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问的是什么,有些头皮发麻道:“没有谁教,就是......当时灵机一动。”
“若不是那个大夫,想必,那几个人还真能给你骗过去。”李韬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拿火盆烧锦囊里的草药,用墨把自己的脸搞得跟痨死鬼一样,还备了带血的帕子......这些都是为让那些人相信她得了时疫。
这个幌子有两个妙处。
那些人并非亡命之徒,而比起真刀真枪,他们更惧怕疫病,因为一旦传染,整个窝点都有可能因此覆灭。这种本能的畏怯和抗拒,一方面会致使这些人在进屋搜捕时潦草大意许多,绝想不到还要细看床底下有没有人;另一方面,他们若相信她是得了疫症,就不会轻易伤她,刀口如若碰了得病之人的血气,就很有可能沾染病源。
她看他一眼,缓缓道:“我听戚公子说,那几个人不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想来是很忌惮疫症的。”
“他也不过是推测,若是碰上了真正的锦衣卫,你又怎么办?”他说话时仍然低头喝着茶。
苏允之斟酌着道:“那几个人一进屋里,闻到点药味就不堪其扰,若真是朝廷派来的锦衣卫,怎会如此?而且......”
他抬眸看向她。
“他们进来的时候,是偷偷靠近,分明不想给屋里人察觉到动静,哪里像是锦衣卫查案。”
“听你这么说,好像是看过锦衣卫查案?”李韬冷不丁来了一句。
苏允之一滞,见他脸上似笑非笑的,心微微一提:“怀玉......也不过是自己瞎猜的......”
李韬笑了笑,合起茶盖,把茶杯放下:“你一向胆小,怎么没听戚衡的话乖乖地把他交出去?”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隐隐觉得,若把人交出去,会害了戚公子的性命。”她低低道。
李韬拿出她落在木樨堂的那块帕子,递给她,凉凉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这么有情操,还知道舍身为人了。”
苏允之见他没有发难,还松了口气,手已经伸了出去想接那帕子,一抬眸对上他的目光,却惊得僵住了。
他的眼睛暗沉至极,如雾如织,那种冷炙,简直......像是要把她就地正法似的。
“你记住了,”李韬无视她受惊的样子,将那帕子放到她手中,声音沉冷道,“绝不允许再有下一次。”
他这个人一向如此,不用怒形于色,也不必出言威吓,却能让人感到畏惧。分明已经露出那样的眼神,说话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的克制沉稳。
木樨堂书房里那幅画的模样又蓦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还有刚刚在悬崖边他对她......就像是有小针在她心口轻轻扎了一下,她捏着帕子的手不禁一紧。
“怀玉知道了,下回再也不敢了。”
他默然不语。
苏允之干笑:“舅舅还有什么要问的?”
李韬也笑了:“怎么,你想我早点走?”
她一个激灵,忙道没有。
沉默了一阵,苏允之瞄着他身上的缎袍道:“方才舅舅背上......是不是受伤了?”
李韬:“没事。”
她觑了他脸上一眼,小心翼翼道:“舅舅还是尽快让大夫给您看一看的好,不过就是清理干净包扎一下的事,别看这伤不重,这种天气若是感染发炎,很容易得风寒的。”
李韬望着她,没吭声。
苏允之被他盯得背后发毛,忍不住往后挪了一点。
谁知他却嘴角一动道:“你说的是,反正不过是清理干净包扎一下的事,那就你来替我包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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