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允之从羽扇手里拿过那红色请帖:“我有样东西要给二叔,既然他不在,就劳烦你帮我交给他——”
王岩看到那请帖,有些迟疑:“这帖子不比书信,属下不方便随身携带,不如表小姐放去侯爷的书房?等侯爷回来,我自会禀明。”
苏允之疑惑道:“我可以进二叔的书房?”
王岩点头:“侯爷吩咐过,表小姐可以随意出入木樨堂。”
她一怔,抿了抿唇,一时没有说话。
他竟然还留过这样的话,这算什么?
沉默片刻,苏允之谢过王岩,把两个丫鬟留在堂外,自往里去。
书房里弥漫着熏香的余味,盖过了原有的墨味。
她绕过屏风,把请帖放在桌案上,正要转身离开,不经意间瞥见案上左侧被书册压着的画纸,目光一顿。因被书册压着,那画只露出了一角,看得出是一幅旧画。
苏允之走上前,伸手拿开那两本书册,目光一低,看到底下那画的全貌,霎时浑身一定。
底下压着的是一幅美人图,画中女子明眸皓齿、笑靥如花,竟和过去的她一模一样。
不,不是一模一样,画中人就是她。
连当初......她右耳耳垂上的那粒小痣,都画了上去。
分毫不差,栩栩如生。
李韬为什么要藏着她的画像?
这又到底......是谁画的?
看画的表面,恐怕已经有好几个年头了。眉眼,神态,就连嘴角的笑痕......都是她。
这个作画之人,一定与她很熟,否则不可能画到这个地步。
苏允之愣愣地看着那画,微微屏息,心跳如擂鼓。
她抬手按在心口上。
他为什么......藏着这样的画?
就在这个时候,屋外响起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苏允之一个激灵,慌忙把书放了回去。
却没想到,王岩竟扶着一个受伤之人进了屋,紫云和羽扇也都跟了进来。对方左腿扎着箭,站立不稳,面色有几分痛苦。
苏允之看到他的脸,怔了怔。
此人就是上回她在院外偶遇的那个年轻公子。
“小姐,这是戚衡公子,劳烦你先看顾他一会儿,我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人马上就到。”王岩把戚衡扶到椅子上坐下。
原来他就是戚衡,前不久的那桩舞弊案闹得满城风雨,最后他得以沉冤昭雪,还恢复了解元之位,她也有所耳闻。
“这到底是......”
王岩拱手:“事发突然,来不及多解释了,侯爷那儿怕是会有危险,我先带人过去。”
苏允之心口一紧,连忙点头。
王岩转身走后,苏允之当即让紫云去倒热水过来。
戚衡坐在那儿,伤腿直伸,脸上眉头紧皱,容色苍白,一看就是疼得不轻。
紫云将水递到他嘴边:“公子喝水。”
他这才睁开眼,就着碗喝了一口,抬眸时望见苏允之,神色一顿。
“大夫马上就来了。”苏允之轻声说了一句。
戚衡点头,收回目光,仰头闭上眼睛,面露疲态:“希望侯爷......不要有事。”
她看着他,沉吟片刻道:“你是来报信的?”
戚衡睁开眼,有些讶异:“不错,你怎么......”
话未说完,一个家仆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小姐,不好了!刚刚有一大批人冲进来,说是锦衣卫追捕逃犯,已经往这边过来了!”
苏允之一愕:“木樨堂不是有暗卫把守么?”
“方才王统领带走了几个人,木樨堂只剩下一半守卫,来的锦衣卫有二三十人,还都带着兵器,怕是......抵挡不过。”
戚衡摇头:“不是锦衣卫,定是佟安余党冒充的,他们知道我过来报信,恐怕也知道了侯爷不在府里,这是要过来杀我灭口。”
两个丫鬟吓得脸都白了:“小姐,这怎么办......”
戚衡望向苏允之,声音有些沙哑:“他们既然冒充锦衣卫,可见不是亡命之徒,不敢肆意妄为。只要把我交出去,他们就不会伤害其他人。”
屋里一静。
两个丫鬟和那个家仆都看向了苏允之,李韬和王岩都不在,他们只能听她的吩咐。
“不行,”她虽然脸色有些发白,目光却异常平静,“我有个法子——”
“你们把戚公子藏到床底下去,”苏允之抿唇,“拿帕子也好,汗巾也好,扯块布都行,统统把脸蒙起来。”
戚衡眸光微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