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没有动情,为何不敢发誓?
若是没有此心,为何要逃避?
所以一切还是会朝着书中所说进行吗?
长青山高达数万米,直入天际,峰顶之上,似乎连空气都变得稀薄了,裴姝感受到了难言的窒息。
她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纤长的身子在风中摇摇欲坠。
师尊,您真的能守住自己的心吗?
“师尊,您喜欢齐月对吗?”
“师尊,您能发誓这一生都不会爱上自己的徒弟吗?”
女子清哑的声音不住的在耳边回旋,像是一柄利剑,步步紧逼,誓要得到他的回答!
姬不夜,你喜欢齐月吗?
你喜欢自己的徒弟吗?
不,怎么可能!
简直是无稽之谈!
他身为天啸门的长老,万众敬仰的问月剑尊,怎么可能会耽于儿女情长,更离谱的是还是爱上自己的徒弟……
荒谬至极!
至极!
姬不夜冷沉着脸飞身回了问月峰。
裴姝乃是他捧在手心的徒弟,为了这个徒弟,他不知花了多少心血。往日,便是教导裴姝剑法时,他也是不忍伤到她的。
可这一次,他却亲自出手伤了裴姝。
想到裴姝强撑着也要问出如此离谱的问题的模样,姬不夜便控制不住的握紧了拳头,胸口处似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
她为何要如此误解他?
齐月不过是……不过是……
姬不夜眸光一闪,还未落地,便看到了从院子里跑出来的粉衣少女。她身形单薄瘦弱,脸色苍白如雪,衬着眉目间的病弱,跑动间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倒在地上似的。
正这般想着,便见那粉衣少女身子一晃,眼看便要栽倒在地。
姬不夜身形一闪,动作如电。
在齐月倒地前的瞬间,长臂一伸,稳稳地接住了她。
“既然身子不好,乱跑作甚!摔倒了,疼得可是你自己!”他语调微冷,却不自觉的带着担心。
齐月自是听出了那话中的关切,柔美的脸上不由自主的扬起甜美的笑容,颊边带着两个小小的梨涡,虽是病容,笑起来时却似乎能治愈人心。
“可是我没有摔倒啊,剑尊大人您接住我了!”
便是连语调也透着欢快和庆幸,哪怕她明知自己命不久矣。
可她还是在意的,否则,之前也不会哭得那般伤心,眼角处甚至还有未擦干的泪痕。
姬不夜的目光在少女的明亮水润的眸上停留了一瞬。
那一刻,心尖微颤。
“剑尊大人,谢谢您送我的衣衫,我很喜欢。只是,这会不会太贵重了一点,我……我好怕自己弄坏了。”
齐月珍惜地摸了摸身上的裙子。
她出身凡间,父母皆不在,幼时被一老翁收养,日子过的贫苦节俭,一文钱也是要努力掰成两文花的。
好不容易被带进了修真界,岂知却是作为别人的血器存在,身心都受尽折磨。
不过是条裙子而已,便值得她如此小心翼翼。
姬不夜心生怜意和疼惜,终究是他们做得太过,伤害了这个无辜的小姑娘。他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温声道:“不用如此小心,你以后便是本尊的弟子,莫说一条普通衣裙,便是买下一座城的衣衫也不在话下。”
他顿了顿,又道:“以后别叫剑尊大人了,唤吾,师尊吧。”
齐月的眼睛霎时又红了。
她狠狠地擦了擦眼睛,终究还是没忍住,仰头,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师尊。”
声音颤抖熟悉,仿佛十三年前的那一声。
“嗯,”姬不夜喉头上下滚动,修长冰凉的手指在少女的眼角脸颊划过,指尖粘上了湿润,“月儿别怕,师尊在呢。”
往事浮上心头,十三年前,也曾有过这一幕。
白衣、小童。
师尊与爱徒。
姬不夜收齐月为徒的消息到底还是传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