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的人一个个出去了,只余林白昼。
蒋云书低着头,一眨不眨地望着死白的病床床被。
他大概知道周朝雨想说什么:
“你真该感谢,还有机会能跟白糖说。”
林白昼叹了一口气,说:“大家得知你进医院后都很担心的,但都不知道你具体什么问题……周朝雨一个上午什么都没做,请了假专门去找了针对你这个现象的例子和应对方法……他们觉得你错是错在你讳疾忌医,两个世界了,明明都知道自己有心理问题但为什么不去治,要等到出事了才知严重这一点,也生气你不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
蒋云书“嗯”了一声,“我知道。”
林白昼又叹了口气,“出事了你也不想的,你别太自责,谁都猜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多睡一会吧,郑如云说他晚上做了饭送过来,今天晚上大家都陪着你们,有什么事就喊,成吗?”
蒋云书又“嗯”了一声。
林白昼走后,蒋云书就这样保持着一个姿势坐了一晚上,窗户大打着,冷风猛烈地吹在他脸上,他好久才会轻眨一次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中途林白昼和秦终南都分别来过一次,但蒋云书都摆摆手让他们先出去了。
林白昼看起来很担心,但见蒋云书的确是想要一个人呆着的样子,只好出去了。
蒋云书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窗外。
alpha身强力壮,好好睡了一觉后就痊愈了,可就在距离他几米之遥的另一间病房,omega的血都快流干了。
如果白糖最后没有回心转意呢?那他的白糖是不是就安安静静地缩在他的身边等血流尽了?那等他的身体机能恢复了,自主醒来后,留给他的就只有一具冰冷的尸体?
是吗?
是这样吗?
第79章“相互舔舐。”免费
窗外的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蒋云书依然望着窗外的方向,瞳孔没有聚焦,身上的气息缄默又沉重,悄无声息。
房门突然被敲了敲,被声响惊醒的alpha眼睛眨了下,缓慢地转过头来,他看到郑如云站在门外,将饭盒放在里边的地上。
郑如云有些踌躇,他欲言又止,还是道:“白糖醒了。”
几个小时没什么反应的alpha终于有所动静。
郑如云看到蒋云书下了床,脚步踉跄,身上的温度还未走到自己面前就感受到了冰冷。alpha发型凌乱,嘴唇干裂,眼下似乎有些干透了的痕迹。
蒋云书声音粗粝沙哑:“他怎么样了?我能见见吗?你问问周朝雨……麻烦了,我可以看看他吗?”
周朝雨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外不知站了多久。
秦终南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幅画面,他叹了口气,“冷静下来了吗?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蒋云书那边我和林医生都有进去的,别担心了,你先去休息一下吧好不好,你这样下去迟早也会倒。”
周朝雨脸色非常差,苍白得快跟张纸似的,眉间抽动了一下,正想开口说话——
白糖病房突然传来了一阵哐铛声响,周朝雨顿了下,推门进去。
白糖神色木讷,眼珠子定定地望着死白的天花板,好几分钟,记忆和意识才迟钝地涌进大脑。
“蒋……云书……”他张开嘴,无声地喊。
蒋医生有回来吗?蒋天使有没有……有没有回来?
他费力地坐起身体,想下床,可镇定剂的药效还没完全过去,他跌坐在地上,手背上的针头掉出来,沁出一点小红珠。
门被推开,白糖猛地抬起头,看到的却是周朝雨。
他的视线越过周朝雨的肩膀往后看,是秦终南。他语气着急却又带着些不敢听到结果的迟疑:“蒋医生怎么样了?身体……他有回来吗?醒来的是、是蒋医生吗?”
“是,是他。”
周朝雨看白糖紧绷的肩膀一下子垮了下来,随即又提了起来,“他怎么样了?还好吗?有没有出什么问题,他为什么会突然倒、倒在地上……”
周朝雨安静了两秒,才说:“太累晕倒了,医生给他开了安眠药然后打了葡萄糖。”
白糖想站起来,可刚撑起身体就感到一阵眩晕,他重新跌回地上,好一会才缓过来:“所以他现在醒了吗,我想见见他……他在这里吗?学长你让他好好坐着我、我去他那里。”
秦终南和周朝雨将白糖扶回床上,后者说:“他醒了,就在隔壁,我和他说。”
周朝雨一出门,就见到了面面相觑的两人。他闭了闭眼,才抬头对上了蒋云书的视线,说:“那些话对不起,我本意不是那样,但仍旧伤害了你,我……算了,以后再道歉。现在白糖醒了,他想见你。”
蒋云书没有丝毫停顿,越过周朝雨,脚步匆匆地往隔壁走。房间昏暗,白糖那张惨白的脸越发得明显,他忽然有些不敢靠近,就这样站在门内。
秦终南帮他们关上了门,见周朝雨还站在门口,语气严肃了起来:“你还不上去休息吗?”
在秦终南这里,周朝雨终于不似在外人面前那般要强,“我怕他们双方过激,情绪崩溃了要打镇定剂……我得看着。”
“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秦终南直接说道,说完语气又缓了下来,“你去休息一下,忙了一天了,又被抽了那么多血,先休息一下好不好?这里我看着,你听话。”
周朝雨闭上了眼,半晌,他点了点头,妥协地把头抵在秦钟南的胸口处,就这样呆了一会后才往楼上休息区走去。
房间内。
“蒋医生?”白糖小心翼翼地张开双臂,插在手背上的针头连着输液管在晃动,他一见到蒋云书,声音就有些抖,“想抱一下……”
蒋云书冲过去,一把把白糖抱进怀里,他只觉得一天过去,怀里的触感又变得硌人,他正想开口,说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了。
可抢先一步的是白糖,他死死抱住蒋云书的那一刻,眼泪就不受控地涌出来,他喃喃:“对不起……对不起,是不是吓坏了?对不起……”
蒋云书半张的嘴猛地闭上了,鼻腔涌上了强烈的酸涩感,好一会说不出话来。只一句话,就让他苦苦支撑的、快速垒起的盔甲崩了个透,只能委屈地埋在白糖的脖颈里,用力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