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上十点。
“我、我不想去了,”白糖蹲在狗窝前抱着黑糖,“我有点怕”
他越临近出门的点,手脚就越发冰凉,心脏像是被啃噬一般地发着酸胀般的疼。
“去吧,”蒋云书冷静地劝道,“白糖,我们先试试好吗?他已经死了,我们总要走出去的。”
白糖把唇珠抿进嘴里,垂下的眼睫毛微微颤着,半晌他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慢慢地放开抱着黑糖的手,想站起来时却差点一软摔倒,他讷讷道:“呃我的腿好像麻掉了。”
蒋云书朝白糖伸出手,想把他拉起来。
白糖刚把手伸出去,看到alpha的脸时瑟缩了下,手又嗖地缩了回来,“你你是蒋云书吗?”
“是我,”蒋云书姿势没变,耐心等着白糖的指尖碰上他的,触及的温度冰凉,他默了默,“真的很害怕吗?”
白糖被拉起来,他忍着麻意动了动腿,牙齿细细地打着颤:“有、有一点”
这哪止一点,蒋云书不禁心想,还是太快了吗,白糖都没相信他多久,他就让他去直面恐惧了三年的噩梦和阴影。
他道:“没关系,下次再去吧,是我太着急了。”
蒋云书之所以想让白糖亲眼看到蒋云苏的墓,是为了让白糖有实感,那个虐待你残害你的alpha真的已经完完全全地死掉了,死得透透的。
每次他看着白糖煞白着小脸,发着抖又坚强地一遍遍问他究竟是不是蒋云书时,他的心一阵一阵地抽着疼。
那极度没有安全感的模样,既让人心疼又让人止不住生气。
到底是怎样的畜生,才能对一个活生生的人下如此毒手。
蒋云书深知,或许此时此刻,周朝雨能给白糖的安全感比他还多得多。
他努力地拉着一个深陷沼泽的人,手臂已经有些酸软,但好在,被拉着的那个人,也紧紧地回握住他的手,并忍着痛苦努力地往前走。
那只抓住他的手用力到泛白,好似在说:“你等等我,等等我。”
白糖的眼眶里水光打转,他说:“我、我可以的,我想去试试。”
第46章“放多少克的白糖。”
蒋云书买的那个墓地在一个偏远的郊区,荒无人烟,很便宜,虽然用的是人渣的钱,但要不是为了白糖,他完全不想给那个人渣弄个碑。
一路上,两颗糖在后座,白糖抱着黑糖,黑糖盯着窗外,当景色逐渐由高楼大厦变为田地、山峰时,白糖的状态就肉眼可见地焦虑起来,一个姿势坐不住几分钟。
途经一个农家乐,村子里的人自己搭了个大棚,店门口卖着各色的小吃,牛腩萝卜、烤香肠、烤栗子
一个戴着草帽、晒得黝黑的大叔一直朝他们招手,蒋云书把车停靠在路边,问:“白糖,想吃东西吗?”
白糖没有什么反应,他一点都不饿,“不想吃……”
“怕往前没有饭店,要不我们直接在这里吃午饭吧,”已经快到中午了,蒋云书说,“有在这种地方吃过饭吗?他们都是用柴火烧菜的,很香。”
的确是有很香很香的味道,还有缕缕白烟从里边飘出来,白糖摇了摇头,他的父母不喜欢他,外婆年纪大了没法带他出去,嫁给蒋云苏后更是几乎没出过门。
蒋云书说:“下车吧,总要吃饭的。”
一下车,白糖就被这味道勾得肚子里的馋虫起床了,乖乖地跟在alpha后面。
不一会儿,他捧着一次性塑料碗装着的8颗鱼蛋坐回位置上,里边一大坨红通通的番茄酱,四根竹签,他不动声色地把鱼蛋推到两人中间。
黑糖被拴在了alpha的椅子腿上,见状伸出个狗头来就想去舔,被蒋云书眼疾手快地拿走,他很给面子地叉了个鱼蛋,蹭了一大坨番茄酱,放进嘴里。
白糖有些惊喜地望着他,像找到了同道中人般雀跃:“我也喜欢蘸很多很多番茄酱!”
于是两人又点多了份鱼蛋,吃了人家三分之一瓶的番茄酱。
农家菜被装在不锈钢碟子里端了上来,爆炒土猪肉,煎让三宝,上汤豆苗。
白糖隔大老远地就闻到了香味,是那种在家里炒不出来的香味,放进嘴里时还冒着热气,他吃了一口眼睛都亮了,难得地吃了满满两碗饭。
蒋云书放下心来,起码这段小插曲暂时缓解了白糖的焦虑与恐惧。
但很快,吃完饭坐上车之后,那种不知名的复杂情绪再次笼了上来,白糖变得越发地坐立不安了,连带着黑糖都有些焦躁,不停地动来动去。
“白糖,到了。”蒋云书把车停在荒郊野岭的空地上,杂草横生,前面还有一条小水渠,他率先下了车,打开后座的车门,鞋底磨擦地上的小石子发出声响。
黑糖几乎是窜了出来,被蒋云书一把抓住了狗绳。
白糖深呼吸了几口,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脚来,踩上了石子路。
是一个很荒芜的墓地,门口没有看守的人,也没有多少碑,有些碑旁的杂草多得遮住了原本的模样,就连刻在上边的字也快看不清了。
一路走来,白糖的唇色一点一点地变白,最后他站在入口处,迟迟动不了腿。他本来就极怕墓地这种地方,更何况里面还有蒋云苏的碑。
蒋云书商量道:“我们不去那一层,就站在下面那一层,远远地看着。”
白糖一言不发,他的腿仿佛有千斤重,他死死地瞪着里面,一动不动。
蒋云书放轻松语气,闲聊一般说:“还去吗?不去的话距离这里两公里的地方有一个湿地公园,可以带黑糖去玩。”
答案在牙关上滚了好几圈,白糖终于挤出一个字:“去。”
蒋云书昨天上网查了下,牵手、拥抱等肢体动作都能给予对方安全感,他伸出手来:“要牵手吗?”
白糖看着他。
“是我,”蒋云书说,“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