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林志琅像三岁小孩,低头听训,还是忍不住又伸手轻抚外孙白嫩的脸庞。
父母在耳房逗弄小光光,时不时传来几声母亲对父亲的责怪,以及父亲对小光光说不尽的喜爱之词。
林绿萼身上还挂着薄汗,她伸手制止云水继续动,她拨浪鼓一样地摇头,在他耳边极小声地说:“这床,一动弹就吱吱地响。”
云水黑着脸,掀开被子站起来,大喇喇地站在她面前,臂弯一伸将她抱起来。
她羞耻地红了脸,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一只手捂着他的嘴,尽力不发出声音,心里暗自叹息,明日还是让小光光去隔壁院子睡吧。
……
林志琅随陈培一同派人寻觅,将曾经跟随他又枉死的那些京官的尸身从乱葬岗里寻了出来,立碑安葬在郊外。
十日后,尸身都安葬妥当了,徐府诸人一同在郊外为枉死的人祭酒、献花。林志琅面色暗沉,忍了许久心中激动的情绪,最后还是按捺不住,跪倒在地,头重重地磕进了泥土里。
“曾说带你们一同荣华富贵,最后却让你们含恨离去,父母子女皆被屠杀。我背负了深重的罪孽。”他的额头砸在冰凉的泥土中,趴在地上,对着墓碑嚎啕大哭,不止是眼前这些死去的人,还有那些有志之士,曾在他美好前景的许愿中,心甘情愿前往偏远的南方,为他发展势力。
那些人都相信他,为了他付出了一生,期盼他能重振朝纲,盼望他能带领大家实现宏图大志,但最后也只留下了数不清的遗憾,他们已经死了一两年,林志琅无法再寻到他们的尸骨,他心中充满沉痛的悲哀,他连将这些人的尸骨带回故乡都做不到,他因狂妄害了自己,更害了数不清的人。
林绿萼看他趴在泥地里哭了许久,走到他身边轻声安慰了他两句,他摇头让她别管他。
他絮絮叨叨地道歉,讲起曾对这人许下了什么,对那人承诺了什么,最后他都没有做到,他恨自己的过错,但这些人都死了,他的遗憾会成为终身的遗憾。
日头偏西,橘色的晚霞在孤鹜的嘶鸣中舒展。
梁集叹了两声,使劲儿将林志琅从地上拉了起来,他沉声道:“林大人,你还活着,就带着他们的希望好好活着。你曾许愿他们海晏河清,那你就用余生去做到,你若实现了曾经许下的承诺,他们在地下看到了也会瞑目。你悲哀自弃,才会成为我和他们终生的遗憾。”
他劝慰了几句,林夫人也上前来劝说,林志琅止住了痛哭,对着晚霞长长地嚎叫了一声,将心底的愤怒吼叫了出来。
严娉婷在一旁拉了拉林绿萼的衣袖,霞光为她们美丽的容颜镀上一层温煦的橘色,“我要回显州了,明早就走。”
“怎么这么急?”
“京都不安全,地头蛇还是该在自己的地盘游走。”严娉婷拉着赵铮,“给晏夫人道别。”
严娉婷又对云水说,“隽之,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云水点头,“我记得。”
林绿萼看着两人,明眸闪烁,云水正要解释,赵铮响亮地喊了一声:“父亲,再会!”
严娉婷霎时瞪圆了眼,随即“噗嗤”一声大笑,她弯腰抱起赵铮就跑,一句也不对林绿萼解释,让她生气去吧!
林绿萼望着严娉婷在霞光中奔走的身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快走了还要使坏,真是恶人。”
梁集走到一旁的松树下,犹豫了片刻,“跟我回康州。”他不能在京都久留,林相想制造徐之没有兵力的假象,所以他这些日子在京中都甚少走动,不让人知道他与徐之有联系。
“不。”她别过头。
“你母亲担心你。”
她眼眶微红,固执地说:“但我也是母亲了,我也有担心的人!”
梁集点了点头,“我留一队人在京都陪你。”说着他转身离去。
梁珍意侧头抹了一把泪水,几不可闻地说了一句“谢谢”,他没有听到。
宁离离的父亲也带着哥哥从明州乘船回来了,她的父亲追着她母亲哭诉,说那日派了人进城去救她,但在城边等了许久也未见到她的身影……如此云云,宁夫人根本不理会。
父亲又让宁离离跟着一起回明州,说西边还在打仗,京都暂时不安定,待在这里不安全。
宁离离本想劝母亲一起离去,那夜在护城河边的胆颤心惊她这辈子也不想再体会第二次了,更别说在冷宫的井里挂了一夜,又被燕明冶的手下调戏抚摸的事……但母亲不走,她也决心不走,她对父亲说:“我留下来陪我的好友寻找女儿,若寻到了,我就劝母亲一起回来。”
父亲拗不过她,便说:“充叔打理着京都的生意,我让他把账本都交给你,你自小聪明,算术灵活,也学着做些事吧。”
宁离离喜悦地接下了这个重担,她终于也有了事情可做。
林绿萼与云水手挽着手,踏着夕阳的余晖,往家走去。
第126章大礼去派探子吗
“报!”
殷牧昭正在大帐中与部下商量作战计划,白雪飞舞覆盖四野,他在京中养尊处优了十年,骤回战场又处于边关风雪交加之地,虽穿着厚厚的护膝和长靴,膝盖却总觉有刺骨的寒风卷入,疼得厉害。
冬雪覆盖山林,他与徐仲的战斗暂止,他带着兵马驻扎在山高峰险的荣山下,背靠高山,面前树木砍尽,视野极其开阔,若徐仲从西北方进兵奇袭,他们可退至高处依山势投石放箭,占据地利。
若徐仲想绕到后面袭击他们,则要行非常远的路登上荣山的前峰,届时必被他派在附近的探子发现,他可带兵直取徐仲的西北大本营。
殷牧昭占据了进可攻退可守的地盘,心里更担心京都的事情,他和徐仲这一仗不知道要打多久,必争得两败俱伤,反而给了莫建元坐稳皇位的机会。
他深知徐仲恐怕也在担心这一点,所以除了开始的一仗打得激烈外,后面两边都试探性地小规模交战。徐仲既不想放他离开,又不敢放手一搏,对于这样瞻前顾后的对手,殷牧昭心里鄙夷。
他坐在黑漆描金靠背椅上,挥手让来人回禀消息。
信使一路从京都赶来,帽子上堆着积雪,进了温热的大帐后,帽上的灰晶冰渣缓缓融化,水渍将帽子上的灰毛粘成一团,他跪在地上高举皮封的信袋,“匪首莫建元郊外祭天之时遇袭,已中毒暴毙。燕贼由禁卫军统领陈培带人围堵截杀。”
殷牧昭鹰一样锐利的眼眸里透出几分喜色,随即招手让他送上信件,“是陈培带人做的?想不到这人平日里不声不响,倒还有点本事。”
周围的将士也面带喜色,纷纷向皇上贺喜,陈培过往不依附于林相,又忠贞老实,只要派人传信回去让他身居高位,他必感恩戴德,整顿京都等待皇上圣驾回銮。
信使膝行上前,捏着信的手微滞,“皇上,是徐之用美人计向匪首投毒,也是他联络了陈培,在郊外截杀了燕贼。京都百姓传唱徐之的英勇事迹,如今他在城中威望甚高。”
大帐中霎时安静了下来,唯有铜盆中的火光炸响,零星的火焰落在帐中厚重的地毯上。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