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1 / 2)

他忐忑地在门口等候,害怕绿绿不见他。他前些日子约她去看打马球,她以生病为由拒绝了他。他知道在京中两人见面多有不便,所以也未强求。后听闻她来了显州,他就不管不顾地跑来了,他很想她。

温雪出来,笑着行礼,“娘娘在正堂,跟我来吧。”

林绿萼端坐于堂中,招手命人上茶。方才云水一走,她就发现檀欣不见了,心里正在烦恼,檀欣定是去传讯了,也不知能否找人把她抓回来。又听闻燕明冶来了,她心里猜测他是有公务途径此地,得知她在此处所以闻讯赶来见故人一面,于是并未拒绝,传他来正堂喝茶。

燕明冶坐在下方,眼睛舍不得多眨,含情脉脉地望向林绿萼,他知自己的神色在外人看来十分痴情,但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他又有大半年未见她了,她像是他心口的一抹芳香,日夜引他思念。“绿绿,你身体可好些了?我听闻你中毒,甚是担心。”

外堂还站着众多侍从,他怎能随口叫自己绿绿。她略尴尬地点了点头,“只是吃坏了东西腹泻,并未中毒。额,驸马来此地,有何公干?”

燕明冶站起来,伫立在她近旁,小声地说:“皇上日夜派人监视驸马府,公主又日夜为皇后生病的事闹腾,我实在不想多待,便私自逃离了京都。”

林绿萼瞪大了双眼,她又忍不住要骂他,忍了忍,厉声斥责道:“你在做什么胡事?她可是你的妻子,如今她母亲病重,你不更应该在旁照顾她吗?”

他略微伤感的垂眸,他以为她会因相逢而喜悦,“我并不想娶她,我与她也并无夫妻之实,我……我的心意,你最是了解,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我不了解!”林绿萼看他站在自己面前,剑眉紧蹙,她忍不住瞟了一眼在窗、门边偷偷打量的侍从们,她赶忙挥手,“你先坐到椅子上,好好说话行不行?”

林绿萼端起玫瑰花茶一口饮尽,先润润口,看来今天,又少不了对他一顿骂了。

第76章等你去边境吗

燕明冶退后两步坐在椅子上,棱角分明的唇微微下沉,眼中全是落寞之色。

“你别做出这幅委屈模样,你好歹冷静想想,该不该抛家弃妻来显州见为国祈福的贵妃娘娘?”

他躲开林绿萼愤怒地注视,轻轻点了点头。

“你!”林绿萼指着他,屋外这么多人守着,不能太过激动,她放缓了语速,“你可还记得我之前与你说了什么?”

燕明冶垂眸,遮住眼中的失落,“你说,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你余生还长,放下这份执念,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可好?”林绿萼深知这样说也没用,但她稍软一点语气,他就会觉得还有机会。

他没有答话,轻轻地摇头。

“你和然然姐,可有书信往来?”燕语然与她势同水火,燕家嫡子却这样痴缠她,她不想利用这人的痴心来报复他姐姐,但总觉得他也不会如此迟钝,竟全然不知他姐姐的心思。

“偶有书信,我知她如今养着琪公主,公主年幼吵闹,她身子愈发不好了。”

“你父亲年岁渐大,姐姐身子不好,妻子为母忧思断肠,皇上还时时监视你,这种情况下,你竟然来显州寻我?我真不知……”林绿萼想起他四年前伤心欲绝远行边境,他总是这样,凡事沾上她,他就不顾一切,“你将你的亲人们置于何地?若皇上知道你不顾恒玉公主,跑来显州找我,我真不知你是为了我好,还是想害死我!”

燕明冶手指攥紧成拳,抓着发出淡淡香气的衣裳,“我怎会想害死你?我本想等来日再说……”他略微犹豫,又走上前来,压低了声音,“逸阳王快不行了。去岁寒冬,他与匈奴打了几场恶仗,之后久病难愈,前几日我收到消息,他估计活不到三月。他无子嗣,但手下有三位得力干将,徐仲、张干和田丙,我曾在张干手下当差,颇得他信任。他传信给我,让我去边关跟随他。”

他望着林绿萼震惊的眸子,点头道:“你寻个机会,跟我走吧,什么劳什子驸马,我才不想当。”

林绿萼瞳孔不安地颤动,手指不自觉地在桌上敲击,钱思他们属于徐仲一派,如今逸阳王快仙逝了,他们却还在隆康镇逗留,浑然不知。不行,得赶快传讯告诉他们,若逸阳王在边境的十几万大军都落入了张干手中,那徐仲必会被他铲除。云水日后再想造反,那就难了。

她轻抚着狂跳的心口,忧心忡忡地说:“你还有事吗?若无事……”

燕明冶先把酒楼买来的糕点放在桌上,又将备好的礼物递给她,都是些时新的金玉珠翠,很受京都贵族女子喜爱。这大半年他随恒玉公主游玩之时,细心地留意着女子们喜欢的发饰首饰,想着都买来送给绿绿,不经意间便存了一大箱。

林绿萼打开,兴致缺缺地看了几眼,“很好看,谢谢你。”

他又拿出袖袋中的信封,“这是杨昭仪托我带给你的书信。”

杨静媛和他竟然还有联系吗?林绿萼晒笑着接过,信中只有两句话:我安,你可好?她把信封放在一旁,得空了再给杨昭仪回信。

他看到绿绿脸上闪过的疑惑,连忙解释:“去岁皇上寿辰,你拒绝我之后,我因想知道你在宫中的生活,便托杨昭仪时常写信将你在宫中的趣事告诉我。”

林绿萼眈眈地盯着他,想起那些杨昭仪为他纵酒的深夜,愤怒地说:“你也太残忍了,你可知她对你的心意?”

燕明冶笑了笑,“我知晓,但我更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听雨阁与摘芳殿近,她能时时看到你,我问德妃姐姐你的近况,她反倒不太说。”

林绿萼不想再与他多说,这人骂是骂不醒的,只能等他某天自己醒悟,她回想过往,既无故意招惹他,也没有纠缠他,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决定,她问心无愧,“你走吧,无论你是回驸马府还是边境,都与我无关。”

他一拳拍在桌上,眼眶微红,“你跟我走,我会照顾你!林家、燕家,与我们何关。皇上都将你赶出宫了,你难道还想守着那块石头到死吗?”

“驸马,本宫乏了。”林绿萼挥袖转身,她感到疲惫,“望你珍重,我对你唯一的期望,就是你做出胡事的时候,不要连累我。”

他站起来行了一礼,“我明日再来。”他竭力掩盖眼中的落魄,但仍让人一眼瞧出狼狈。

林绿萼背对着他,朗声道:“温雪,传令下去,贵妃不见外客。”

燕明冶伤心地离开了驿馆,走到门口的时候,小厮捧着药包迎了上来,震惊地拉住他的广袖:“公子,小的再三询问了,这是安胎药。”

“安胎药?”燕明冶脱口而出,恍惚间站不稳当。

“小的询问了,这就是驿馆附近那家医馆开的安胎药,公子可要去亲自问问?”

“带我去。”

燕明冶到了医馆,拿着这包有各种珍贵药材的安胎药问大夫是何人所需,大夫只说不知,他拿出重金之后,大夫立刻将上午的事情讲了个一清二楚。

大夫手里收了婢女的银子,赵夫人的银子,如今又收了一位陌生公子的银子,菩萨显灵,好事连连。

燕明冶坐在医馆里,手握成拳,指节发白。以他的了解,来寻大夫的高个子美貌姑娘是云水,迎大夫进门的微胖姑娘是温雪,檀欣年近四十,老实本分,怎会与侍卫私相授受。那必是……绿绿怀孕了。

他被这个猜测惊得坐立难安。

绿绿性子洒脱,但对男女之事一向看得很重,从未听闻她对京都某个公子有青睐之情,唯一与她关系稍好的,便是他。她绝不会刚出宫门,就与男子私下交合,那这个孩子,必定是皇上的。

可绿绿为什么不上奏皇上?他低头思索,她贪恋宫外的自由,不想回宫。所以她不愿意跟他走,也是因为腹中有了皇上的骨肉?害怕牵连他?

“你去取纸笔来。”他对小厮说。绿绿让他很伤心,他鼓起勇气,不顾自身安危,贸然离开了京都,在路上的时候那么地期待,盼了好些日子才终于与她相见。最后还是被她冷言冷语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