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2 / 2)

gu903();檀欣道:“赵夫人出生贫寒,本家姓王,叫王娉婷,年幼便在赵家为奴,后因容貌出众,被赵家长子看中,成了通房。不久生下庶长子,抬了妾室,又育一子,恰逢正妻离世,就成了继室。”

“娉婷倒是个好名字,不像寻常人家能取出来的。”林绿萼笑了笑,“听说赵家还和淑妃有关系?”

檀欣点头,“赵夫人的夫君与已故之妻有一嫡女,已有十六岁,赵夫人当家后,将那嫡女嫁给了淑妃的侄子当贵妾,所以赵夫人与淑妃沾亲带故。”

“哦。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好相处的人。”林绿萼也不知先去了几日的云水可还好,若得知她要去显州,他会不会来找她……她的思绪又飘到相见后的甜蜜中去了。

“对了。显州赵氏听闻贵妃将至,特意安排了隆重的迎接仪式。娘娘可要出席?”

“出,当然出。显州可比京都大多了,那神石寺也不知道在显州的哪个地方,我想在显州繁华之地多待几日,不止要出席赵氏的接风宴,显州只要有人请,我都去!”林绿萼想,越轰动越好,得让云水知道她来了。

檀欣略感局促,贵妃离了皇宫,真如脱缰的马,她点头同意:“好,奴婢去安排。”

又过了两日,终于到了显州隆康镇,这是显州最繁华的城镇,也是商业中心。刚进镇口,就听到爆竹噼里啪啦炸响,街道两旁装点着大红的灯笼,红色的绸缎编织的假花。

真俗啊,林绿萼掀开马车的帷帐,对着外面微笑招手。

百姓翘首以待,一睹贵妃真容,他们看到貌绝天下,端庄华丽的贵妃,皆欢呼叩首,这些时日贵妃是显州地仙转世的传闻越传越神,说书的酒肆若是不讲贵妃神仙身世,那就门口罗雀,若说起凤凰与百鸟同鸣,诞下巨石以显神祇,那酒楼的窗沿上都会坐满宾客。

赵夫人迎到隆康镇石坊下,在人群的最前端跪拜贵妃。

林绿萼正在四处张望,刚好与赵夫人对视,只一眼,林绿萼心中便升起奇妙的不详之感,赵夫人虽是笑着,但以她在皇宫中浸淫三年的看人眼光,一下就察觉到这人对她有敌意。

赵夫人见贵妃看她,她笑着迎上来,刚走到马车边上,不远处隆康镇那条百年石桥,轰然倒塌。

第67章宴饮去见故人吗

显州地大物博,土地肥沃,物产丰饶,春日插秧,站在田坎上可见无边无际的青绿与天空的水蓝相接。既是商业繁华的州,又是国内最大的粮仓。显州辖内有七郡,郡下又设县镇。隆康镇在显州北边,是去京都的必经之地,商客来往频繁,繁华富饶。

隆康镇外有一条若白蛇蜿蜒的小河,河上的石桥是前朝所修,屹立百年,见证了隆康镇的兴起。镇中百姓翘首盼来了为国祈福的贵妃,护送贵妃的队列方到镇口,石桥轰然塌了。

桥下的小河凝结成冰,在初春的凉风中还未完全融化,石桥残破的桥身碎在白中泛灰的冰面上,人群的视线一下被吸引了过去。

赵夫人刚跑到马车前恭敬行礼,就听到背后巨大的轰隆声,她惊慌地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又回过头对贵妃道了一声歉,“妾身去看看。”

“去吧。”林绿萼倚在马车里点头,头上的牡丹金冠随着她的晃动灿灿生辉,她的视线也望向那边。

隆康镇官吏本在叩首,见赵夫人得了贵妃的准许,他们也跟上赵夫人的步伐,赶往河边。

百姓议论纷纷,赵夫人小跑到河边,赵府家丁将人群隔开,她指着其中一块破碎的石块,“呀,那上面刻着什么?好像是卦象。”她对着人群仰着脖子喊了一声,“可有会算卦的先生?”

人群里有位算命先生一甩长褂走出来,他看了一眼那块巨石,巨石上惊现六根短长相间的深色痕迹,他掐指一算,对着百姓朗声道:“坎下兑上,兑为阴为泽喻悦,坎为阳为水喻险,这是泽水困之卦,陷入困境之意。”

镇中官吏让人将残石搬上来,他们打算抬回府中派人来仔细研究。断桥的石块砸破了冰面,衙役踩在河上,河面的冰接连破碎,连着下河的几个人摔倒一片,连连呼痛。

林绿萼看得兴致缺缺,幸好进镇也不止这一座桥,她与檀欣耳语几句,传令先行进镇。

赵夫人跑了过来,跟在马车边上,林绿萼看她殷勤的模样,淡然地笑了笑。

她虽是为国祈福,但天高皇帝远,再加上她父亲的权势,她想在去神石寺的路上多停留几日,途径的城镇都吃喝玩乐一番,只要不闹出事来,没有人会跳出来指责她。入显州的接风宴,她接受了赵家的邀请,本是想给赵夫人一个面子,伺机拉拢,可如今看来赵夫人心思恐怕没那么简单。

林绿萼怀疑那石桥倒塌是赵夫人的手笔,不然怎会好巧不巧地在她这位转世地仙方到镇时就塌了,场中百姓众多,却又是赵夫人发现了一块残石上的卦象。

可是这卦听起来却没有明确所指,若说赵夫人是想害她,直接在石上刻一个“祸水亡国”“妖邪入州”之类浅显易懂的话,不更能飞速地传播开,毁坏她的名声吗。

“前面就是赵府了。”赵夫人一路小跑跟在贵妃马车旁,极尽殷勤之能事,她努力地介绍着隆康镇的繁华,又着重强调赵氏商行将为贵妃鞍前马后,竭力侍奉。

林绿萼望向这个妇人,她是一位能让她细细打量的美人,赵夫人有一张巴掌大的鹅蛋脸,长眉连娟,额上贴着花钿,走起路来身段婀娜,风流蕴藉,许是育有两子之故,整个人透露着一股柔和富裕之美。

赵夫人只有在跪拜后抬头的瞬间,给了林绿萼不好的感觉,之后便显得温和讨好,似乎真是一个初掌家中大权,手足无措,见到宫中来的贵客,极力讨好的小妇人。

赵夫人将林绿萼迎进府中,迎到宴席的主位落座。席间坐着显州各郡赶来的宾客,足有上百人,赵府宴厅外的院里还堆积着他们借赵夫人之手赠贵妃的礼品。林绿萼大致地瞟了一眼,有珍贵的金玉器玩,还有名家孤品诗画,甚至还有活物,一对孔雀、雪狐、玄风鹦鹉……他们许是怕贵妃在神石寺祈福太过孤寂,所以动了让贵妃养活物逗趣的心思。

赵夫人站在林绿萼身旁,像婢女一样拘谨地为她布菜,又温和地给贵妃介绍,席间坐着的这个老者是升祥郡百年望族的族老,那个夫人是京都二品官员的姑母,谁是做什么生意的,哪家和哪家有纠葛,如数家珍地向贵妃诉说。

林绿萼本不爱听这些,她来显州是为国祈福,没有与当地望族都交好的意思,她如今心里只想着寻云水和拉拢眼前这位赵夫人。

但赵夫人说话真是动听,她隐约能够理解皇上看到她父亲是怎样的感受了,她略挑眉,赵夫人就会打住一个话题,捡一些趣事说,她稍露笑意,赵夫人更是说得眉飞色舞。一个食物她多咀嚼了几下,赵夫人就能察觉到她爱吃还是不爱吃,一盏茶的功夫赵夫人就摸清了林绿萼的脾胃。面前摆满佳肴,她却能精准挑着贵妃爱吃的夹到贵妃的盘中。

林绿萼笑着指向一旁的座位,“你也坐吧,我从京都带了酒来,你品鉴一下,与显州的相比,可有什么不同。”

赵夫人受宠若惊地坐下,端起酒杯,她许是为贵妃布菜站累了,手抖了抖,酒水洒到了胸前的衣裳上。她惊慌失措地跪下,语带哭腔地喊道:“妾身不慎洒落贵妃所赐之酒,万死难辞其咎,请贵妃责罚!”

席中众人停下了欢声笑语,被赵夫人抖若筛糠的模样吓到,她方才还逗得贵妃频频微笑,怎么突然……他们也随赵夫人一同跪下,噤若寒蝉地等待这位传闻中骄纵的林氏贵女发难。

“无事。”林绿萼随意地挥了挥手,袖口的连枝牡丹纹在春风中亮丽夺目,上百号人突然不吃饭了跪在她面前,倒像是她故意挑刺一般,她明明什么也没说,心中难免升起一丁点烦躁,“赵夫人,不必在意。”

檀欣将赵夫人扶起来。

赵夫人小心地掏出袖帕擦拭衣裳上的酒,眼眶的泪水忍了又忍,终是不敢落下。其他人察言观色,也不敢再放肆,席上觥筹交错之声渐熄,人人细声地吃着东西。

赵夫人坐在贵妃之下,她擦拭胸前的酒水时,不慎碰开了一颗纽扣,林绿萼刚好抬头,瞥到赵夫人脖颈间露出的一小块似蚊虫叮咬的红痕。

冬雪尚未消散,显州却有蚊虫了吗,还盯在那么显眼的位置。林绿萼淡淡一笑,望着她的脖颈举杯。

赵夫人眼眸微抬,注意到贵妃的视线,慌张地说:“贵妃娘娘,容妾身下去换件衣裳。”

“去吧,本宫也醉酒头晕,去庭院里走走。”林绿萼见席间气氛沉重,她不想久待,借故出去溜一圈,也让众人方便喝酒作乐。

林绿萼走到院中,闻着清新的空气,脸上的驼红也消散了少许。院里的迎春花长出花骨朵,嫩嫩的黄色挤满花圃。赵夫人踟蹰在她旁边,并未去后堂换衣裳,林绿萼不解何意地望向她。

赵夫人淡淡一笑,这笑容与她方才的讨好浑然不同,露出一股难以言说的自信。她当着贵妃的面,又一次解开对襟衣的纽扣,露出脖上的红痕,“贵妃娘娘会好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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