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2)

今日祭月之时,他发现祭坛上又放着一封信。他欣喜地打开,山林居士告诉他,太子逝世实乃喜事,他算了一卦,若皇上传位于太子,殷朝则二世而亡,太子逝世后,凶卦消散,皇上千秋万代,流芳千古。

殷牧昭本就对太子的诸多作为感到不满,看了山林居士的信后,更觉因祸得福。

他曾将山林居士的事告诉过淑妃与林相,所以他们也知道他不碰林绿萼实乃遵守山林居士对他的箴言,而皇后询问他时,他却不愿意将这个秘密告诉皇后,胡编了一通谎话搪塞皇后。因皇后牙尖嘴利,说话讥讽难听,最爱让他不痛快,他怕这秘密被皇后知道了,皇后又会出言嘲讽,他懒得与她争执。

他指着林绿萼,故意沉着声说:“禁足半年都忍耐不了吗?”

林绿萼听着皇上的责怪,哽咽道:“臣妾无知,只顾贪玩,臣妾有罪。”

林绿萼的眼泪堆积在脸颊两边的地砖上,形成两团晶莹的水渍,她可怜兮兮地颤抖不止,心里似乎怕极了。

皇上虽没有怜香惜玉之情,但想到因太子之死而凶卦消散,心情颇为愉悦,连带着看林绿萼都觉得顺眼了起来,“罢了,禁足到这月结束吧。”

皇上站起来,一挥衣袖,领着众人离开了凝香居,吓唬了一通这两个女子,他与皇后置气的那点厌烦情绪已经消散了,今日祭祀也很累了,还是回紫宸殿休息更为舒适。

“他走了?”林绿萼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方才想了许多说辞,甚至想搬出林相的忠心来挽回皇上严惩她的决心,结果皇上不但没罚她,还解了她到年节的禁足,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宁离离说,“就这么走了?”

“我发现,皇上对你真是宠爱得没边。过往三年,你每次做出错事被皇上发现,皇上往往一笑置之或对你小惩大诫。连带着皇后与淑妃对你也十分优待。”宁充容伸手勾住林绿萼的下巴,仔细打量了一番,不解地摇头,“皇上为什么对你宠而不宠呢?难道你有体臭?”

林绿萼睨了她一眼,掀起半截衣袖,“臭不臭你闻闻?懒得理你。”

云水从床底下钻了出来,他怔怔地坐在地上,遥望皇上离去的背影,情绪激昂,目光深情而悠长。

林绿萼看着云水的神色,暗自摇头叹息,不止一次了,云水对着皇上的马脸鹰眼露出那种渴望的深情,她不管怎样忠于自己,心思还是放在皇上身上,她会不会也如梁美人一般,将爬上龙床当作梦想?自己将她困在摘芳殿,日日让她陪自己玩乐,说到底会不会是误了她?

“回去吧。”林绿萼走到云水身前,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云水双手在胸前兴奋地抱拳,还眺望着皇上的身影回不过神来。

林绿萼拉了拉云水的胳膊,哎,改日还是与她好好谈谈吧,若她有心做攀龙附凤之人,那便不再拘着她了,任由她去过想要的日子。

宁充容命萍儿进来打扫地上的水果,又倒了杯清茶递到林绿萼面前,“今夜你我相会的事,必会传得满宫皆知,无论你是否与淑妃联手,我们都没有再演戏的必要了。”

热茶入喉,口中因哭泣的干涸好了许多,林绿萼淡笑点头,“好诶,等这月结束,我们四人相聚摘芳殿,无麻不欢。”

宁离离露出更喜悦的笑容,“又要赢钱了。不过德妃与梁美人那儿,我就不解释了。若她们问起,我便说之前因我生病你很冷漠而有了误会,如今误会解除了。下毒那事,我还是会继续追查的。”

林绿萼走到门边,突然回头一笑:“我只见你打麻将、打叶子戏、掷骰子,你什么时候在追查下毒的事?”

宁离离打着哈欠坐回床上,“你快走吧,就你话多。”

……

过了几日,林绿萼在后院看蚂蚁搬家的时候,檀欣带来了林相的消息,“林相说,因利而合,他愿相助淑妃与三皇子。”

林绿萼难免有些激动,她过往也听过不少家宅女眷斗狠的故事,没想到自己也有投身到争斗的洪流中的时候,她兴致勃勃地望向檀欣,“那本宫要做些什么?林相可有指示?”

檀欣尴尬地笑了笑:“林相说娘娘闲着就是对他最好的相助。”

林绿萼飒爽地一脚踢飞后院的碎石,面上平淡且不甘地说:“他还是看不起本宫。”

檀欣看着贵妃眼中带着一丝薄泪,劝道:“林相是担心娘娘出事。”

“确实出事了。”她低头看向绣花鞋,“方才用力太大,大脚趾被石子撞破了,好疼。”

第26章相聚去聚会吗

“痛痛痛。”林绿萼扶着檀欣的手,一瘸一拐地从后院跳回寝殿。

秋日天气转凉,温雪和云水去内务府领了锦缎,刚走到宫门,就看见贵妃娘娘呼着痛,右脚脚尖翘着,倚靠着檀欣从后院走出来。

云水连忙把怀中锦缎丢给温雪,跑上前来扶住贵妃,他低头看着姐姐右脚的绣花鞋表面浮起一团红色的血渍,焦急地问:“娘娘这是怎么了?”

“奴婢去叫太医。”温雪把锦缎放在正殿的桌上,又赶忙跑了出去。

“本宫在后院看蚂蚁搬家,有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一直挡住蚂蚁的前路,它们搬着这么重的食物绕道而行,本宫心有不忍,一脚踢飞了石块,哎哟。”她缓缓坐在软塌上,举起右脚,“流血了。”

云水哑口无言。他坐在塌边圆凳上,把林绿萼的右腿放在自己膝上,轻巧地脱去了她的鞋袜,捏着光滑白皙的脚背,仔细地检查了一番脚趾,大脚趾上有个豌豆大小的血疤,鲜红的血汨汨流出,“娘娘用力过猛,指甲撞在石头上,破了一条缝,还好不是很深,但肯定很疼,得养一段时日了。”

他专注地看着伤口,手捏着足底,滑腻的手感像是握着温玉,怜惜地说:“等会儿太医来了,擦了止痛的药粉,就会好许多。”

林绿萼脚底生痒,这股不适的舒痒让她浑身轻轻颤栗,她面颊微红地倚着软塌上的圆枕,对着云水挥手:“你放手。”

云水也忽然意识到不对,连忙侧过头,放开手。

“明日就解禁足了,本宫本想四处闲逛,赏枫叶、摘菊花,结果脚受伤了,哎。”林绿萼叹了一声,对檀欣、云水说,“明日你们去把麻将三友叫来,太子丧事才过,不宜打麻将,便说赏花赏月小聚一番。”

檀欣问:“那后堂还要备下麻将吗?”

“当然要备下。”林绿萼小哼一声,“林相让本宫闲着,闲着干嘛呢?自娱自乐,小赌怡情。”

……

第二日午后,林绿萼才午睡起来,宁充容就已在正殿等候了。

林绿萼懒起画蛾眉,坐在铜镜前闻到了桂花的芳甜香气,她宫中未种桂花,不禁心生好奇。她穿上杏黄短袄和海棠红马面裙,扶着檀欣的手,瘸着走到殿中,看见宁充容身后站着两个婢女,一人手提一个篮子,篮子里盛满了金色的桂花,芳香四溢。

宁充容看着她走路翘着脚尖的模样,手捂在唇边遮住笑意:“听闻你奋不顾身,勇救蚂蚁,遗憾落病,我伤心不已。”

林绿萼坐下后端起清茶浅饮,冷哼道:“我看你笑靥如花,应是伤心糊涂了。”她对着桂花扬了扬眉,“这是做什么?”

“关心你啊。”宁充容从婢女手中拿过一个篮子,捧起一把桂花递到林绿萼面前,“你禁足这些时日,应是闷坏了。本来准备在你解禁之后,邀你来凝香居一起赏桂花,结果你又颇为懂事,体谅皇后丧子之痛,竟然又自行禁足了,所以我只好摘了桂花来摘芳殿看你。”

“自行禁足,你想气死我吗?”林绿萼佯装生气,“檀欣,给本宫掌宁充容的嘴。”

檀欣笑着摇头,“奴婢不敢。”

宁充容自己拍了一下嘴巴,笑道:“你困在殿中,整日无聊,所以我摘了桂花过来,想着我们一起做桂花糖糕,等晚膳的时候,德妃和梁美人来了,让她们尝尝我们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