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消息页面,钱制片给她发了一段长语音,卧室灯已关,唐棉点了语音转文字的选项,大段文字中透露着长辈对晚辈的淳淳关爱:【你朋友带我们去现场看了,好,非常好,哈哈,小唐要是跟朋友玩累了,明天可以接着请假,我跟导演说一声,你什么时候休息好了,什么时候来,啊,别累着自己】
差点忘了贺烛借剧组场地的事,不过回想起来,今天贺烛貌似只是单纯带她去了跃影,什么要求都没提,不算帮忙,倒是满足了她长久以来的好奇心。
想了想,她翻了个身。
贺烛刚刚躺下,应该还没睡着,唐棉小声问:“你今天为什么要带我去跃影啊?”
轻如羽毛的声音在静默黑暗中清晰可闻。
贺烛闭目而卧,片刻后,缓缓张口:“你一直吵着要去夜店。”
唐棉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心里忽然像被羽毛刮了一下,柔柔的,又有点痒,过了一会儿,她压低嗓子,小小地反驳:“没有吵。”
贺烛翻身,背对她。
须臾,唐棉蒙着被子挪过去,用确保他能听到的音量说:“谢谢你带我去跃影,还借我们场地。”
“嗯。”轻轻一声,分不清是回应还是梦中呓语。
……
尽管制片人和蔼地表示剧组的福娃娃可以请假吃白饭到剧组停工那天,但唐棉还是很有自制力地在上班时间准时出现在片场。
有了现成的布景,道具组再也不用费时费力地制造垃圾,折磨自己的审美,一早上看唐棉的眼神宛如看着救命恩人。
别墅主人不在现场,工作人员使用房间和调整家具摆放都会先问问唐棉的意见。
回答了两次,她突然想到主卧挂着一张临时拍的结婚照,说了是朋友的房子,如果被看到,解释起来有些麻烦。
她匆忙跑到楼上,打算趁人不注意,偷偷潜进主卧把照片藏起来,她按了两下,门把手纹丝不动。
唐棉继续拧。
一个摄影师路过,解释道:“小唐,你朋友交代主卧不能动,临走前给锁上了。”
“好,我知道了。”
唐棉松开手,故作淡定地下楼。
别墅主要用来拍总裁的戏份,正式拍摄时,冉千柏穿一身黑西装,站在酒柜前,战战兢兢地取出一瓶红酒,动作缓慢僵硬。
“卡。”
导演无语道:“你是个总裁,不是小偷。”
冉千柏抱着酒瓶欲哭无泪:“导演这酒得多贵啊,打碎了我赔不起。”
“酒已经让道具换成超市打折货了,安心演你的。”
“哦,导演早说嘛。”
再次开拍,冉千柏按照剧本,给自己到了一杯红酒,坐到吧台上,仰头就喝。
导演又叫停。
“你慢点喝,得有总裁那股劲儿。”
冉千柏无辜地说:“我表舅就是这么喝的。”
他表舅就是钱易明,穷制片一个,暴发户都算不上,典型的反面教材。
导演恨铁不成钢地怒吼:“别学你舅舅!”
唐棉学着孙平安协助摄像,观察现场镜头,一眼看出冉千柏的问题所在,用她哥的话说就是,不够装。
唐白有段时间迷恋红酒,一度跟几个兄弟合伙搞了座葡萄酒庄,可惜长期入不敷出,没多久几个人就纷纷撤资跑路了。
她见过唐白品酒的样子,优雅,漂亮,像中世纪的贵族少爷。
休息时,冉千柏垂头丧气地坐在一边,用手机搜索总裁怎么喝酒,唐棉递给他一瓶水,冉千柏伸手接过,丧丧地说了声谢谢,然后继续低头研究。
他一直找不到感觉,导演后来忍不住发了火,把他喷得一无是处,年轻人的自信心受到了狠狠的打击。
唐棉跟道具要来酒和高脚杯,搬了凳子坐下来。
“倒酒不能倒满,不同的酒倒在杯子里的量也不同,像这种红葡萄酒,倒入酒杯的三分之一即可,品酒时动作不能太粗鲁,先静止闻香……”
冉千柏被她的声音吸引,抬起头。
唐棉从倒酒到闻酒,一步步演示,柔白的手指握着高脚杯,衬以红酒热烈的颜色,像开在玫瑰丛的雪白茉莉,优雅又独特,异常迷人。
冉千柏有些发怔。
“你在听吗?”
“啊,在。”
冉千柏脸颊泛红,移开视线问:“唐棉姐你怎么懂这么多?”
唐棉轻描淡写地说:“见朋友喝过。”
想起她的土豪朋友,冉千柏没再多问,只是一些小心思刚刚发芽,就经历了巨大的现实差距洗礼,被迫拦腰斩断。
唐棉无知无觉,接着给他演示。
有了现场示范,冉千柏抓住了一点感觉,下午拍戏竟一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