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立于82厂的04项目组,只是唐子风倡导建立的“备胎计划”的一个组成部分。除了这个项目组之外,在国内还有其他若干个同样处于保密状态的项目组,涉及到的领域也不仅限于机床,而是包括了电子、机械、化工、材料等多个方面。
这些项目组研究的项目,都是事关国家军事和产业安全,同时又存在着被国外卡脖子风险的。项目组的目标是保证在国际市场环境发生恶劣变化,国外向我国禁运某类技术的时候,国内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实行替代。
替代品与国际市场上的成熟产品相比,可能在性能、质量、成本等方面都有很大的劣势,但至少能够保证国家在关键技术上有喘息的余地,不会被别人一剑封喉。
“备胎”这个词是由唐子风提出来的,但建立一个备胎机制的想法,却不是他的发明,而是高层的共识。新中国建立至今不过50多年,其中大半时间都处于遭受国外封锁的状态之中。有时候是西方阵营的单方面封锁,有时候是东西方两大阵营的联合封锁。
冷战结束之后,中国所处的国际环境似乎是好转了一点,许多原来的“敏感”技术也能够从国际市场上买到了。但睿智的领导人们又岂会盲目乐观,他们知道,像中国这样一个大国,是不可能不引起其他国家警惕的,任何技术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可靠的。
从建国之初的12年科学技术发展远景规划纲要,到随后的一个又一个五年计划以及各种科技攻关计划,中心思想都是一个:把核心技术真正掌握在自己手里。
04项目组所隶属的科工委“装备制造2020工作计划”,只是国内若干个“备胎”计划中的一个。还有一些更隐秘的计划,非但唐子风不了解,甚至连他的岳父肖明也无从了解。有许多事情,可能要等到几十年后,才会被公之于众。在这个国家,有无数立志一辈子隐姓埋名的英雄。
临河市,临机集团总部办公楼下。
唐子风带着集团副总经理张建阳、总工程师秦仲年、销售公司总经理韩伟昌等人,正在迎接一拨来自于遥远北方的客人。
一辆商务车开来,车门打开,首先下车的是一位个头不高、身材壮硕、高鼻子、眼窝深陷的外国男子。他脚还没沾到地面,便已经把目光投向了唐子风一行,并且迅速地在脸上布满了笑容,挥起手用生硬的汉语向着众人喊道:
“你们好啊,亲爱的中国同志们!”
这时候,商务车上的其他人也都下来了。一位穿着西装的中国人抢先两步来到唐子风等人面前,先是向唐子风点了一下头,接着便转身给唐子风介绍着那位外国男子:
“唐总,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俄罗斯喀山彼得罗夫机床厂的厂长弗罗洛夫先生。”
这位中国人,也算是唐子风的老朋友了,他是井南龙湖机械公司的董事长赵兴根。这一次,就是他从中牵线,带着弗罗洛夫一行前来临机集团拜访的。
“你好,弗罗洛夫先生。”
唐子风笑着迎上前,向弗罗洛夫致意。弗罗洛夫认清了唐子风的身份,不容分说便张开了双臂,打算给唐子风来一个俄式的熊抱。唐子风评估了一下对方的体格以及体味,赶紧伸出手,做出要与对方握手的样子,实则是婉拒了对方的骚扰。
“你好你好。”弗罗洛夫倒也是见机极快,马上停住身形,转而握住了唐子风的手。他也是与中国人打交道打得多了,知道有一部分中国人对于拥抱礼不太接受,眼前这位年轻的唐总,估计也是如此。
转入宾主互相介绍随员的阶段,弗罗洛夫懂的那几句中就不够用了,临机这边事先准备好了一位俄语翻译,此时便走上前给大家做起了翻译。
一通寒暄过后,张建阳招呼众人上楼到会议室洽谈。唐子风与弗罗洛夫走在最前面,没等唐子风想好和对方说点什么客套话,弗罗洛夫先打开了话匣子,叽哩咕噜一长串俄语,听得唐子风满头雾水。
“弗罗洛夫先生说,他对中国很有感情,因为他的父亲曾经在中国工作过,那是50年代的事情,他父亲在中国北方一个叫”
俄语翻译一时也卡住了,弗罗洛夫刚才说话太快,让翻译小姑娘有些跟不上了。
“他说的就是滕村,是你们的滕村机床厂。”
走在唐子风另一侧的赵兴根接过话头,向唐子风说道:“当年苏联人帮助我们搞156项重点工程的时候,弗罗洛夫的父亲是苏联专家之一,他去的地方就是滕村机床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