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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尔特在酒店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便与默斯和巴博卡一起来到人民大学,找到了齐木登。
上一次的事情,并没有给齐木登带来什么困扰。虽然由于他的一篇博客导致博泰中断了向82厂提供铣床,造成的影响是很大的,但“有关部门”在考虑如何处理他的时候,却犯了难。他的事情,既算不上是造谣,也不能算是诽谤,充其量就是道听途说,发表了一些不恰当的言论,还远远达不到触犯什么法条的程度。
最后,学校方面只能是对他提出了一个口头劝告,让他不要轻易发表容易造成误解的言论。而这个劝告,对于齐木登来说,是完全没有约束力的,甚至可以说,这恰恰是齐木登所喜欢的,因为这能够给他制造出一些悲情的效果,有助于他进行网络炒作。
“我听说过你们公司。”
齐木登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接见了肖尔特一行,听完对方的自我介绍之后,他淡淡地说道。作为一名教授,他的英语水平还是不错的,可以与肖尔特等人进行直接的对话。
“据说,齐教授因为那篇曝料的文章,受到了一些困扰,我们对此深感愤怒。”肖尔特说道。
齐木登摆摆手,说:“并没有什么困扰。我是一位学者,我一向是凭着自己的学术良知说话,不会屈服于任何力量。”
“我非常佩服齐教授的气节。”肖尔特说,“这也是我到中国之后首先就来拜访齐教授的原因。”
“那么,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齐木登问道。
肖尔特说:“正如齐教授已经知道的,中国军方一直试图从我们公司获得一些尖端机床。而受欧盟相关政策的约束,我们公司的一部分机床是不能向中国出售的。判断能否向中国出售某种机床的依据,就是中国的本国机床企业是否已经掌握了相近的技术。
“齐教授在上一次的文章中披露,中国的滕机公司并未掌握他们所声称掌握的那种精密铣床技术,而这个消息,直接影响到了我公司的对华出口策略。
“在齐教授的文章发表之后,中国军方向我们表达了一个相反的意思。他们表示,你的文章是没有根据的,实际的情况是他们的确掌握了这种技术,你在文章中所说的事情,完全是不实的。
“我这次专程来拜访齐教授,就是想当面向齐教授请教一下,你所说的中国滕机公司并未掌握这项技术的事情,你是通过什么渠道了解到的?”
“这个嘛”齐木登有些语塞了。他获得这些信息的渠道是网络论坛,这种论坛上的消息,作为平时吹牛的依据倒是无所谓的,但当着人家厂家的面,说自己就是在网上随便看了个帖子而已,似乎有些丢人。
更何况,上一次曹炳年他们在他的电脑上折腾了半天,也没能把那个帖子找出来。事后,齐木登自己也在狗眼论坛上查了许久,同样未能找到那个帖子。这个诡异的情况,让齐木登都有些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真的弄错了。比如说,也许他只是在办公室做了一个白日梦,梦见了有这么一回事。
这样的情况,齐木登当然不能对肖尔特他们直说,他在脸上挂出一个礼貌的笑容,说道:
“关于这件事,我不便向肖尔特先生说得太多。我有我自己的消息渠道,有些渠道是不方便向外人透露的。不过,我可以用我的学术良知保证,我所说的这些,都是真实可靠的。”
“原来是这样。”肖尔特相信了。眼前这位教授,满身都是学者范儿,让人能够联想到“德高望重”这样的中国成语,这种人怎么可能说瞎话呢?这种资深教授,在要害部门有一些自己的人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通过内部关系了解到的情况,的确是不太适合向其他人透露消息来源的。
想到此,肖尔特便换了一个问题,说道:“齐教授,最近中国的几份重点媒体,都刊发了中国军方与滕机公司开展深度合作的消息,请问你关注到这一点没有?”
“当然!”齐木登骄傲地说,“作为一名经济学者,像这样的新闻,肯定是要关注的。中国军方与滕机公司的合作,严格地说与我上次的那篇文章是有关系的。基于这一点,我也会对这样的消息给予特别的关注。”
“那么,这个消息是真的,还是假的呢?”肖尔特继续问道。
齐木登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说道:“它既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这一切都取决于形势。”
“这怎么讲?”肖尔特有些懵。
gu903();齐木登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不把别人说懵,怎么能显出教授的能耐呢?谈论国家大事,那是连出租车司机都会做的事情。教授与出租车司机之间的区别,就在于后者是有啥说啥,图的是嘴巴上痛快,前者则要把事情说得云山雾罩,让人一听就觉得特别有内涵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