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芮金华师傅,是我们临一机最好的装配钳工,没有之一。这位是宁默师傅,是负责给芮师傅拎工具箱的。”唐子风把两名维修工人介绍给祝启林。
祝启林瞪着滚圆的眼睛,上前握住芮金华的手,语气中略带激动地说:“芮师傅,我听说过你的。1982年机械部组织全国大型企业钳工大比武,你拿了一等奖,对不对?别的人我都没记住,就是你的姓比较特别,我就记住了。”
“哈哈,那是过去的事情了。我记得当时西重有位师傅也是一等奖,分数比我高的。”芮金华说。
“是我们总装车间的王孝全师傅,他已经退休了。”祝启林说,“不过,就算他没退休,修理机床这种事,他也干不了,他不是装机床的。”
“是啊是啊,各有专长嘛。”芮金华说。
寒暄之后,祝启林忍不住就把心里的疑惑提出来了:“芮师傅,你和小宁师傅是正好在西野这边出差吗?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芮金华一指唐子风,说:“是我们唐助理说西重这边非常着急,很多业务都因为这台磨床耽误了,所以让我们坐飞机过来的。”
“飞机”祝启林把嘴张得老大。他转头去看唐子风,目光里已经有了一些复杂的神色。
90年代中期,国人坐飞机已经不算是很稀罕的事情了,祝启林外出开会的时候,偶尔也会坐坐飞机。但即便以他的职务,出差坐飞机也是要厂领导签字批准的,如果没个特殊理由,厂里肯定不会允许中层干部坐飞机出行。至于说普通工人,要坐飞机那就完全是天方夜谭了,一个工人能有啥急事,犯得着花上千块钱去坐飞机吗?
祝启林不了解临一机的经济状况,但他坚信,临一机也绝对不是随便会让职工坐飞机出行的。大家都是国企,财务制度上能有多大差异?
西重的确是急着要修复这台磨床,但这种急只是精神上的,现实中,这台磨床已经坏了一年多了,不也没修好吗?一年多都能够忍受,西重哪里忍不了几天时间?临一机完全没必要兴师动众让工人坐飞机过来维修的。
此前唐子风已经与祝启林说好,所有的交通费用都由临一机承担,这就意味着临一机是花了大价钱来帮西重修机器,这个人情可就很重了。这是打算让祝启林背上道德枷锁的节奏吗?
如果唐子风真是这样打算的,那就未免有点心机过重了。过犹不及的道理,这个年轻人不懂吗?这样非逼着别人欠人情的做法,效果其实是适得其反的。祝启林非但不会因此而感谢唐子风,甚至可能连此前的感动都会大打折扣。
唐子风看出了祝启林的心思,他笑着说:“祝处长,你别误会了。我让芮师傅他们坐飞机过来,这件事与西重无关。我们只是想测试一下临一机做售后服务的极限速度。未来我们准备对临一机生产的机床推出省内24小时、省外48小时的快速响应政策。
“具体来说,就是如果客户是在东叶省省内,向我们报修之后,我们承诺24小时之内维修人员到达现场。如果客户是在东叶省之外,我们承诺48小时到现场。这一次,我们就是拿西重当个实验品,做一次测试,还请祝处长别怪我哟。”
“省外48小时快速响应?你们真的打算推出这样的政策?”
祝启林看着唐子风,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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