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忍忍,真要有人欺上门来,忍不下去的,为夫拼了性命不要也得打将回去,万岁若是……,为夫也想过了,索性卸掉这将军一职,陪着你街头叫卖也好,四海经商也好……”。
这算是夫妻头一次交心的话,气氛沉重,却融洽。
没有父族妻族庇护的一对男女,在这个清冷的尘世上,充分预料到即将承受的委屈,原本是一件悲哀的事情,但是因为提前沟通过,以后便能行走的承受的从容一些。
再往细处说,时间是来不及的了,高公公奸细的公鸭嗓子清晰可辨,可见得是着了急。
林大小姐保持着平躺的姿势,微笑:“秦立生,你自己上去,到我那屋里取新衣服,冲个澡,咱们,就此分别。”
就此分别,不要再“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了。
“好。我会跟华嬷嬷交代一声,让你多睡一会儿。”
秦大将军穿衣服,戴面罩,拾掇利索,转头,看见新妇直勾勾的目光,眼皮都不带眨巴的。
四目交投,视线在半空中交融。
二傻子才会在这个时刻毫不留恋吧?
林大小姐及时的挥了挥手,身子侧过去,被单勾勒出更加完美的曲线。
秦大将军向前迈出的半步,收回来,转身,上木梯,一道光华毕现,木板门打开,又合上,世界安静了。
外面的喧嚣仿佛非常遥远,林大小姐听不到,也不关心,她真的很疲累,洞房太辛苦,早知道……也还是会争分夺秒。
因为争分夺秒,因为外面的喧嚣迫在眉睫,这种欢愉才更厚重,连带的疼痛都多出几分销魂蚀骨来。
对于吃穿住都曾经无比挑剔的林大小姐,却心甘情愿挑选了这样一个昏暗逼仄简陋的地下室来做自己的洞房,并丝毫不觉得委屈,只因为,与之欢愉的对象,是秦立生,是那个与她同在天涯沦落的孤寡之人。
潘晓生,彻底成为过去;玫瑰花烛光晚餐总统套房,彻底成为垃圾,在林大小姐绵长酣畅的美梦中,流光溢彩的场景只有地下室,含情脉脉的男人只有秦立生。
没心没肺的女人,睡得天昏地暗,地面上的车队马队以怎样的阵势离开,她是完全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