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南安王府。
“说起来,我已经有二十多年没见过你的父亲了,想当年,他可是魔族的镇国之尊,至今我都还记得,他坐在主尊之位上,接受万魔朝拜时的样子。”
阮夫人坐在湖心岛的一处凉亭中,一边观赏着周围的湖景,一边说道。
“当年,阮叔叔曾经来找过我爹,想让他回国休养,但最后没能成行……这其中,是否有什么缘故呢?”季长青忍不住问道。
阮夫人扭过头来,看向季长青,说道:“原因其实很简单,那就是……魔国内部其实并不如外人想象中的那么团结。”
她的目光越过王府的院墙,投向了远方,回忆着曾经的往事,说道:“魔国的最高统治者是圣祖,但他很少露面,所以经常会指定一个代理人来处理国事,你父亲是他最信任的人,也是五大魔尊之首,自然就肩负起了这个责任。”
“血灵葬地之战,你父亲的亲信与手下的精锐折损过半,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也都被血神咒怨所折磨,无法继续在国中担任要职,而另外四位魔尊之中,除了由圣祖提拔任命、不怎么参与政事的灵枢魔尊外,其他三位魔尊或多或少都因为各种原因与你父亲有嫌隙,以他当时的状态,贸然回国,未必是什么好事。”
“果然是如此么?”
季长青轻叹了一声,他虽然早就猜到可能是因为政敌的原因,但却没想到父亲在魔国竟会如此孤立。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没有了亲信与军队,又失去了实力与权位,即使新上任的大执政阮行烈愿意提供庇护,也难以抵挡各方的恶意,再加上还有家人这个软肋,父亲要是当初返回了魔国,不被人拿捏几乎是不可能的。
与其如此,的确不如在稷城当个平头百姓,在那种毗邻失魂渊的偏僻县城,即使修为不能恢复到巅峰,他的实力也足以保证一家人的安全了。
“我记得聚文馆的典籍里记载,寒狱魔尊曾经统领了魔国上千年的时间。过去在书上读到这一段的时候,我以为他之于魔国,和天渊上人之于圣地一样,对整个势力有着不可替代的影响力,可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为什么会这样呢?”
季长青没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太久,很快便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阮夫人听到这个问题微微一笑,耐心地解释道:“这两者的势力架构是不同的。圣地虽然表面上十分松散,但实际上却是一个整体,圣地内部的各个派系都是整体框架的一部分,其中的任何一派都无法脱离这个体系独存,能够将命令贯彻到底的,唯有圣主。而这几千年来,乾元圣地的圣主有且只有一个,那便是天渊上人。”
“他是乾元圣地的开创者,在圣地中拥有绝对的权威,这种权威不单来自于他自身强大的实力,还有他本人的身份与地位加持。”
“对内,他是幽圣宗的宗主,明光神主的正统传承者;对外,他是修行大纲的起草者,也是灵帝的左膀右臂。在时间的发酵下,他的威信已经深入人心,几乎如同信仰一般不可撼动。别看天渊上人现在已经消失了二十余年,只要他一回来,依旧可以如臂指使地调动这个庞然大物,没人能够忤逆他的意志。”
说起天渊上人,即使阮夫人身为魔族,也不由得露出了一抹钦佩之色,但紧接着,她便话锋一转,说道:“但魔国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魔国的框架依托于旧时的血脉传承体系,因此各个宗族的势力极为强大,而你父亲虽然也是神族八脉之一,但由于太初一脉早在很久之前便已灭绝了,所以他在魔国根本没有亲族势力可以依靠,我们阮家虽然一直支持着你父亲,但也只能维持住这个大框架不倒,具体的政令还是得有各个宗族的配合才能实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