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安帝兄弟诸多,幼时未得几分父爱,他自幼孤苦,是以为人父后,格外重父子之情。
这情不止惋惜才能卓越却双腿残疾的二子朱熙,也疼他一错再错却战功累累的幼子朱铭。
崇安帝低头看向阶下安静坐在轮椅中的朱熙,好似认真地询问道:“朕没注意,你六弟刚才否认的时候,他的手是背在了身后,还是放在了身前?”
帝王未看清的东西,为臣为子又怎么能看清。
朱熙勾起唇角笑了笑,对着眼前的帝王道:“儿臣眼拙,也没注意。”
崇安帝似恨满意这个答案。他点了点头,缓缓闭上眼:“那边当他没做过吧。朕今日乏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朱熙垂眉望着自己衣袍下这辈子也再难行的双腿,心里一时又想起了那个冰冷的冬天。
彻骨的寒气仿佛穿过时间再度袭上了他的身体,将他心脏都冻得发凉。
他拱手对崇安帝道:“儿臣明白,父皇保重龙体,儿臣告退。”
朱熙推着轮椅缓缓出了武英殿,回到了景和宫。
在宫中久候的徐文远远见朱熙回来,忙上前从侍卫手里接过轮椅。他推着朱熙行至安静处,问道:“殿下,如何了?”
朱熙回来的路上不知从哪薅了一把狗尾草,长指灵活地捻着几片细长的叶子,正专心致志地编蛐蛐,他漫不经心地回着徐文的话:“如以前一样,大题小作,天大的篓子也能轻轻放下。正因父皇如此,六弟才会如此无法无天。”
徐文叹息着摇了摇头:“皇上太重情。”
朱熙将编好的蛐蛐随手放在沿路的花丛中,道:“重情也无妨,既然父皇下不了手,那就逼得他狠心。”
徐文皱眉:“皇上乃至尊,这天下谁能逼得了他。”
他说罢似乎又得出了答案,低头望向朱熙沉静的眉眼:“殿下说的莫不是……”
朱熙平静地接过他的话:“天下悠悠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