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眠在元日的居所停留满一整月,才回到桃花山。
他能做的事很有限,只是帮元日照顾元行迟,让他能够把自己完全沉浸在缅怀之中。
他需要这样的独处。这种时候劝告或者开解的意义都不大,旁人的话他根本听不进去一两句。
他仿佛成了被泡在瓮中的人,厚厚的陶瓷将他和外界截然分离。陶师父的话飘进他的耳朵,沉闷、模糊,他要好久才能明白对方说了什么,然后又觉得,就算听懂了,又能怎样呢,什么都改变不了。
陶眠把元日的变化看在眼里。他对此很有经验,能够与元日感同身受。
正因为懂得,所以他不说多余的话,放任元日去做他想做的。
想发呆,就发呆。
想流泪,就流泪。
元日在前半个月几乎没吃什么东西,陶眠也没有强迫他去吃,除非他认为对方的身体要撑不住了。
元行迟倒是很听话,他不止没有给陶眠添麻烦,乖乖吃饭按时睡觉,还能帮陶眠照顾他父亲。
元日在夜里失眠,白天心情平稳的时候,会睡一两个时辰。
这时候陶眠和元行迟紧绷的神经才能稍许松懈。他们坐在院门高高的门槛上,数着天边的云,一朵接着一朵。
十五岁的元行迟正在褪去青涩,母亲的早逝,让他在一夜之间成熟不少。
他变得沉默寡言。明明在以往元日写给陶眠的信中,他还是个喜欢笑闹的孩子。
好在陶眠活了一千来岁,还是个不正经的仙人。在他的带动下,元行迟总算找回一丝过去的模样。
和陶眠共处时,他还能说些天马行空的话。
“陶师父,你看上去比我爹还要年轻,为何他要叫你师父啊。”
“我告诉你啊。我以前救过你爹一命。本来想和他拜个把子就算了,但他非觉得这样不够尊重我,硬是认我为父……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