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日杵在原地,呆愣愣的,恍若眼前是幻,不肯相信。
自他到桃花山后,荣筝就总是裹在厚重的披风中,或者待在烘得暖暖的屋子里。说话慢慢、目光也缓,有时一句话要他重复两三遍,她才有力气回应。
但在他面前的荣筝,霞姿月韵、意气无边,正值一生中最潇洒快意的年纪,骑射装束衬得她的身姿利落如剑,眉眼明丽如春。
“元日,上马!”
荣筝笑吟吟的,手中折起的马鞭指向陶眠牵着的那匹。
纵然心中有万千困惑,元日依旧下意识地听从了荣筝的话,
黑色马驹嗅到陌生人的气息,不安地鸣叫一声,跺了跺蹄子。元日离得近,也被吓了一跳,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元日,莫退,”陶眠轻声叮嘱他,“不要向后退,不要让它察觉到你畏惧它,那样你就永远失去驾驭它的资格。”
元日听话。陶眠这样教他,他拖着发抖的腿,勉强站定。
马驹微微侧着头,黝黑的眼眸定定地望着他,睫毛像小小的羽扇,偶尔轻轻打个响鼻。
就像陶眠说的,他在观察马,马也在审视他。
一人一马,看起来保持着一小段距离,其实双方都怀着警惕和试探。
在这期间,陶眠的一只手始终搭在马的脖子上,顺着马毛生长的方向,来回轻抚,免得马驹忽然受惊,给元日一蹄子。
不知过了多久,元日的眼睛都要酸了。这时马驹忽而有了新的动作,它稍微伸长了脖子,在轻嗅少年。
这在元日看来,是一个示好的动作。他心中一喜,学着陶眠的样子,向它伸出手,手掌落在它光滑油亮的毛发上,轻轻地抚摸。
短短的、很浓密,有阳光滞留在其上的干燥感。
马暂时接受了它,第一关过了。
陶眠指引着元日到侧面上马,让他牵住缰绳,陪着他和小马慢走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