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仰躺在泥草地上,闻到了泥土的清新,掩盖了浓烈的血腥味儿。
耳边蝉鸣声声,是在为夏天高歌。
他看见绿树成荫,看见飞鸟成群,看见风吹草动,看见蔚蓝的天际。
看见云朵很白,轻飘飘地浮在蓝底上。
其中一朵最洁白的云仿佛变成了江轲的英俊的笑脸。
一阵风吹来,云层变换了形状,又变成了文诗月漂亮甜美的笑容。
他用尽最后一丝摸出左胸口袋里的平安福,用力握在手心。
文诗月,我不会死。
我一定能跟你平安到老。
“李队……”
“李且……”
“快,送医院……”
……
李且醒过来的时候,单人病房里炽白的光线刺眼,空调的温度舒适。耳边是心电图仪器发出“滴滴滴”的声响。
窗外一片漆黑,不知是夜晚还是凌晨。
还有,坐在病床边椅子上,挂着一只缠着绷带的手打着瞌睡的孟白元。
看上去有点儿傻。
他动了一下,胸口一阵痛袭来,不自觉地咳了两声,惊动了孟白元。
“我去,你终于醒了。”孟白元腾地从椅子上起身,摁了铃,“你他妈昏迷了两天两夜了。”
李且就这么仰躺着看着孟白元,虚弱地忙问:“有没有人……”
“没有。”孟白元太了解李且了,每次出警结束都是这句开场白,“最重的伤就是你,担心自己吧。”
“那就好。”
“放心,这次行动很成功,一网打尽,没有漏网之鱼。就等着接受法律的制裁吧。”
“其他人呢?”
“先让他们回去了。”
“那你守着我干嘛?”
“那不是怕我媳妇儿找我麻烦啊。”
李且想起了他们战斗时说的话,正想说话,医生进来了,给他做了个全面的检查。
他右胸口的枪伤伤到了右肺,而且失血过多,其他地方的伤是皮外伤,胳膊那块深一点儿。
总而言之,这是枪伤,损耗不小。
医生的医嘱是至少得休养个把月,好好调养。
医生离开以后,李且又问:“你没跟你媳妇儿说吧?”
“没。”孟白元想到自己这样,哪儿敢,“放心,她们不知道。”
李且松了口气,又咳了咳,孟白元给他倒了点水抿了两口。
“现在几点了,今天几号?”李且倏然反应过来什么,看向孟白元。
行动前,李且就提了一嘴希望一切顺利还能赶回去让文诗月给他过个生日。
结果这一躺,直接躺到二十八岁。
孟白元从抽屉里摸出李且的手机和平安福,递给他:“呐,知道你要联系,手机给你提前要回来了。还有啊,你这平安福真的是,废了好大的劲儿才给你拽出来。你这晕过去的力气都惊人啊。”
“谢了兄弟。”
李且接过平安福看着勾唇一笑,又看了眼手机的时间,十一点十分。
他解锁,打开微信,文诗月果然给他发了生日祝福,是凌晨准点发的。
内容很简单,一张点着蜡烛的生日蛋糕照片。
一段语音:“蛋糕我就帮你吃了,许愿你自己许。等你回来,我给你补过。”
“李且,生日快乐。我想你了。”
李且嘴角挂着柔情的笑,反复听了好几遍,伤口好像都被治愈的不痛了,倒是笑的孟白元一个哆嗦。
“行了行了。”孟白元看着李且给文诗月回消息,也准备回病房去,“我回去睡了。”
“嗯。”李且回完消息,搁下手机朝孟白元抬了下下巴。
也不知道是不是夜里的医院格外安静,不知道从哪儿响了一声微信提示音。
孟白元以为是自己的,摸出手机一看,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