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二十三,前往和县收账的日子,终于到来。
吃过早饭,陈世轩挑着两箩筐供香,陈久挑着两箩筐红烛,陈祖望肩上扛着半麻袋冥纸,三人开始启程,去和县的路上。
吴凤芝和儿媳方宛如,站在门口,依依目送。
一路上,到处可见颠沛流离的难民,衣衫褴褛,饥寒交迫。战乱,残忍地摧毁他们的家园,剥夺了他们的生活,他们无家可归,叫苦连天。
每次目睹,陈祖望的心就无比难受,却又无能为力。
年关将近,天气寒冷,又逢乱世,路途中每天都能听到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劫,拐骗。一到晚上,恶人更加猖獗,冲进旅馆,明目抢夺,要是反抗,杀人灭口。
白天得加快步伐,一旦天黑,就必须停止赶路,找地方住下。虽然陈久有一身好武艺,陈世轩师出陈久,年轻力壮,拳脚功夫也不差,却也是防不胜防,大家谨慎为好。
两天半时间,来到和县莲塘村韦靖荣的家,已是下午两点多钟。
韦靖荣看着陈祖望三人带来的供香,红烛,冥纸,高兴不已,扫了眼新面孔陈世轩,乐呵道:
“祖望兄,我就知道你是个守信用的人,上个月我在书信中跟你提起,你就帮我带过来了,还带了这么多,能与你成为生意伙伴,是我韦某三生有幸。”
“韦老弟过奖了,咱俩深交多年,无需客气。”陈祖望看了眼陈世轩介绍道:“我儿子世轩,趁这次机会带他熟悉一下,这次收账回去,我就可以把肩上的担子卸下交由他打理了,以后在生意上,还请韦老弟多多关照我儿。”
“只要我韦某还继续做这档生意,合作的对象就必须是祖望兄。”韦靖荣看了眼陈世轩,笑道,“下次合作,是陈大公子,幸会,幸会。”
“韦老板客气了,在往后的日子里能得到韦老板的关照,幸运至极。”陈世轩客气道。
大家寒暄几句,韦靖荣冲来茶水,大家坐下饮茶,侃侃而谈。
陈久环顾四下,说道:“韦老板,怎么不见夫人和公子?还有在你这帮忙的伙记?你一个人守着这么大个店铺,哪忙得过来?”
韦靖荣目光闪烁,眼神游移,敷衍道:“现在不是世道混乱嘛,我叫他娘俩先回乡下避避,等缓些日子再回来,伙记小松,他父亲生病回家里去了,过几天就回来。”
“是啊,这世道不太平,苦的都是咱们老百性。”陈祖望叹息,“前阵子因为解救难民之困,我把发放工人的工钱提前挪了出来,欠工人的工钱得赶紧还上,要不然,对不住大家的,大家勤勤恳恳做事,我却拖欠他们的工钱,良心不安啊。”
“祖望兄手滑心慈,另人敬佩。”韦靖荣神色阴沉:“都是因为这场无休止的混战,把老百姓的生活给毁了,大家都想买些香烛,冥纸拜拜祖宗,烧柱高香祭祀神灵,希望这场混战能够尽快结束,心意是好的,可来我这儿买香烛的人都是赊账的,我可是见不得他们一个个悲苦的样子,最后还是把香烛赊给他们了,东西赊出去,这账收不回来,你的账又还不上,多年生意伙伴,重要是信誉,账还不上,我有何脸面见祝望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