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至尾,晚叶簌簌。
窗灯下,桌案铺着未拼凑完的熹平国地图,时不时又有人添加一块进去。
越钦瞧着栖乐指尖转着一小块平整光滑的木头,看似在拼图,又有些神游九外。
凑近一看,额角发潮,堆叠着细密的汗珠,他刚抓起锦帕凑过去,栖乐下意识地往一侧一偏,抬眸看着他。
越钦摇了摇头,上次帮她捡雀鸟的信物,也是如此敏锐。
他落入栖乐湛湛的双眸,弯唇一笑:“这么紧张,怕我做什么?”
指尖的木头滑落掌心,栖乐捏了捏,或许待他不是紧张,而是这人太过细心周到,容易让人依赖上。
她怕依赖。
就像当初她以为不会依赖云阙,可朝夕相处之后,真到送终时,心里终究是缺了一块,至今都未补上。
这点小心思自然不能让他知晓。
长夜寂寂,她的心也悄悄,越钦却有些不适应她继续怔愣下去:“擦擦汗,千年松木难免朽,可别毁了庞姑娘给你的巧木舆图。”
栖乐一笑,接过锦帕拂过额角,将景山那块放了上去,问他:“星次台带回了什么消息?”
“你怎知是星次台的消息?”越钦最不喜废话,这会刚一坐下,就盯着她明知故问。
适才越钦同张檐匆匆去了赏月亭,栖乐所在的位置正好可以将赏月亭尽收眼底,张檐又是那种喜形于色的人,像是碰到峰回路转的好事。
至于这好事怎么跟韵山联系起来,若段府门口的人中有想要的东西,应该不会这么快匆匆回来,想必那里没有多余的凭证。
栖乐平挹一遭,目光微闪:“星纪,是查了段大人名下的家产?”
自情山兵变结束后,熹平国实现大一统,家国安宁,日益富足。
朝中官员利用权位敛财的渠道五花八门,加之又没有凭证,无法通过“受赃”治罪,当时为了弥补这一律洞,云阙连同刑部在熹平刑律中给官员多加了一条“积财缘由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