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来的消息,这样子快?”
“你和王秋蛇去开会,满镇子上的人就讲开了,还来问我哪。我又哪里晓得?反正我不管,自留地归你种,柴禾归你打。要不,我们娘女七个不准你进屋。你也莫想像过去似的,在家里也是‘脱产’干部!”
“好的,好的,都依你。你放心,这几年我种自留地都种出了瘾……何况今后当这个芝麻绿豆官,也要参加生产了。上级已经批准我们山区搞包产到组,个别的还到户,哪个还会偷懒?”
“王秋蛇这条懒蛇,从雨里跑回来,满街大喊大叫,你不晓得?”
“喊什么?”
“他重三倒四叫什么‘放跑了大的,抓着了小的’,‘放跑了大的,抓着了小的’!还喊‘千万不要忘记啊——’,‘文化革命五六年再来一次啊——’,‘阶级斗争,你死我活啊——’!这回老天报应了,这个挨千刀的疯了!”
“他不疯怎么办?春上就包产到组,哪个组肯收他,敢要他?给他几亩田,也只会长草……他吃活饭、当根子的年月过去了!”
两夫妇正说着,忽然听得窗外的狂阔风雨中,发出了一阵轰隆隆楼屋倒塌似的巨响!
“谁家的屋倒了?”黎满庚浑身一抖。“五爪辣”脸块吓得寡白。在古老的青石板街上,大都是些年久失修的木板铺面啊,谁家又遭灾了!
黎满庚卷了裤脚,披了蓑衣,戴了斗笠正准备出门,只听街上有人尖着嗓音,报喜似的叫嚷:
“吊脚楼倒了!吊脚楼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