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钟无瑕身躯微震,乞求道,“辟疆一心仰慕您,请接纳他为弟子吧。孟先贤曾经说他天赋适合我们儒门,收下他是不亏的。”
“你?”姬康发出长长的叹息,“之前你还一口一个‘姬老头’呢……难怪师尊常常说女儿心思向外。”
钟无瑕垂下眼帘,罕见的显露出几许愧色。
“师姐,此事不必再多提了。”
姬康讽刺地笑道:“田辟疆当初询问至圣之道,至圣让他抛弃霸道修炼王道,并要收他为徒,他却像丢弃破布一样弃之不顾。如今他如落羽凤凰,卑微如鸡,竟来求入门于我们儒门?”
姬康轻蔑地道:“我儒门岂是谁都能踏入的?”
往昔,齐国雄居海隅,富饶的渔盐铁器使它冠领七国,诸子百家争相投靠,唯有儒门被拒门外。
如此侮辱,儒门上下始终铭记于心。
钟无瑕无可奈何:“姬师兄,您心胸广大,就宽恕我夫君一回吧。”
姬康哼了一声:“活路?只要他在稷下安心教习,修为精进而免于凡世纷扰,性命自保无虑,我担保秦国杀手不能伤他毫毛。”
“辟疆已经躬身半柱香,望在诚意……”钟无瑕话到一半又停住,她一生倔强不跪天不跪地,如今软语请求,也只好转成绕指之柔。
“好了,丽春。”锦绣书生牵住了钟无瑕的手,柔声道,“无需多言,你已为我做得太多。国已然失去,我不想再失去尊严。”
他目光凝视着钟无瑕,温声细语:“丽春,我自己来承受这一切就好。你去休息吧,顺便替我赠予袁子前辈一份心意,前辈亲力救我,恩重如山。我们虽然沦为失国之民,却也不能薄待恩情。”
钟无瑕一怔,叹了一口气,默默点头,内心却悄然萌生一丝懊悔。
曾经的自己行事太过放纵,故在稷下口碑不佳,交朋结友也稀少。师兄弟们之中真心欣赏她的没几个,这次归来避难,能做的事情其实并不多。
姬康冷眼旁观。
经此耻辱,锦绣书生情绪依然波澜不惊,这让姬康暗暗颔首。
对方是真的不生气,还是心机深沉?喜怒不形于色,达到如此境界,一眼即能洞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