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天戈现在面临着很多问题。
首先,官兵追砍却未杀死那些女人和小孩,那么他们很可能被抓走了,从那些官兵来临的方向来看,他们应该隶属于谷川县,活下来的人很可能被带到了谷川。其次,他们队伍中大部分人都死了,人数锐减,前往承平之路必定更加困难重重。而且姬穆逃到了附近的城镇,并且遇到了追兵,如果姬穆在这里的消息散播出去,这几个城镇还会聚集更多的追兵搜捕他。
“姑母和姨母她们该怎么办?如果她们活着呢?”褚世衍问,“若女人还有那些孩子都被抓走了,咱们该怎么救出他们?”
褚天戈一方只剩下十余人,拿这么点儿人去跟官兵硬碰硬无异于找死。
褚世衍已经十三岁了,他怎么会不明白女人和孩子被抓走意味着什么?官兵残暴,他们会怎么对待女人?又会怎么对待稚弱无力的孩子?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他心中才更加焦灼仇恨。
褚世衍愤怒地问:“那三个混进咱们队伍里的人到底是谁?”
“……是三个不小心变成草鸡的凤凰。”褚天戈面容扭曲了一瞬。
众人彷徨无助之际,秋扬建议褚天戈先带人前往离这里最近的武陵城,休整一番之后再返回谷川县,打探失踪亲人的踪迹。
于是众人又赶路前往十里外的武陵城。
进城审查格外严格,有一队官兵驻守在城外,对每一个进城百姓都盘问得十分仔细,还进行了搜身,看他们有无携带危险武器。
褚天戈等人身上当然是带了武器的,他们预料到进城不会容易,于是就把那些特别招人眼的武器、以及从官兵手中抢夺的战马都给丢弃到了树林中,他们身上就只带了两把长马刀,以及几把比较锋利的匕首、短剑。
盘查他们的这个官兵格外凶神恶煞,赵老三悄声道:“打点几个铜板,不然咱们身上带着短剑,不好进城。”
果不其然,官兵摸到他们身上带着短剑匕首,眼睛一瞪,就要说话。
褚天戈立刻将几个铜板塞到他手里,道:“小人拖家带口,怕遇到盗匪,这些是防身之用,兵爷通融通融?”
那官兵斜眼儿看了他几眼,挥手让他们进城了。
褚荣之回头打量着戒备颇为严密的城门,咬牙切齿,“我敢打赌,那三位肯定也藏在这个城里。”
“方圆五十里之内就只有这一个大点的城池,他们不藏这儿藏哪儿?”秋扬冷笑道。
褚河半闭着眼睛,“别冲动,心里再恨也得给我忍着,就剩这几个亲人了,不能再惹祸上身。”
“一味忍着有什么意思?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管他们是谁!”赵老三红着眼睛道。
他们身边还跟着另外五个年轻力壮的襄陵人,他们因为跑得快藏得严,所以只是受了些轻伤,一听赵老三的话,他们纷纷附和,“我等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却平白遭此劫难,仅活着的父老乡亲皆死于官兵砍杀,此仇不共戴天!”
褚天戈抿着嘴不吭声。
他还是不能说出姬穆他们的身份。
该怎么说?那三个连累了襄陵父老的人,一个是被废的皇帝,一个是大公主,一个是大将军?要是说出来,这仇还报不报得了了?
褚天戈和秋扬可以不顾权势,不畏皇权,但是赵老三和那几个襄陵人呢?只怕他们一听到皇帝的名号就要跪下来了。
所以他不能说!
“天戈,你知不知道姬穆他们为何会逃到南边齐王的封地?”秋扬压低了声音。
褚天戈悚然一惊,“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秋扬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气音,似乎是在笑,“齐王和先皇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因为他性格端方,无意夺权,所以从上代的皇位争夺中全身而退,他和先皇感情不深,于是被封到了这等偏僻之地,远离中原。姬穆此前在争夺皇位之时曾经试图拉拢齐王,而姬穆定下婚约的未婚妻是齐王妃的侄女,如果不是发生了意外,恐怕现在齐王妃的侄女已经入宫成了皇后了!在姬征看来,齐王早就和姬穆站在了一起,他迟早要收拾齐王!”
“原来如此。”褚天戈眼中浮现一抹深思。
秋扬身处官场,对于这些事情看得比褚天戈清楚多了,他出身寒门,却能在几年内连连高升担任兵部侍郎一职,显然是有真材实料的。
因为齐王是属于姬穆一派的,他已经被绑在了三皇子的战车上,和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姬穆会前去齐王封地求助他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姬穆身边已经没有人可以差遣了,他只有铤而走险,求助齐王。
如果齐王肯借兵给姬穆,姬穆或许就能带兵攻打回宿阳,获得翻盘的机会。
褚天戈带人进了城,却不知该到哪里找个歇息之处,他们身上还带着银子银票,粗略数来足有几百两。褚天戈找了个铺子,给众人买了几件体面些的衣服,然后又寻了间客栈,让年纪偏大的褚河、赵老三先在客栈中休息,自己则带着其他的人置办了干粮、去城中打探消息。
gu903();人少有人少的好处,起码他们终于能在城镇落脚的时候住个像样点的客栈了,不用百余人一起在城外面的官道上露天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