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琼和易朝州沿路寻人,很快就看见一老农扛着一担柴火往家赶。
赵琼拦住他问道:“老伯,前面这村子是不是名常善?”
老农吃惊地看着赵琼和易朝州狼狈的样子,回答道:“这村子当然叫常善,你们这两个小孩又是哪里人,我瞧你们面生得很,你们应当不是村里人罢?又为何弄得如此狼狈?”
他们脸上到处都是被枝杈刮出来的伤痕,鞋底被磨破了,鞋面破了一个洞,透过这个洞还可以看见脚趾,二人手上脚上都起了水泡,走路挤破之后流了血水,又起了新一层水泡,现在脚底和手掌都被一层茧子包裹了。
衣服上到处都是破洞,袖子和裤腿被磨得起了毛边儿,脸上脏兮兮,头发都打结了……他们俩怎么看怎么像两个小乞丐。
赵琼眨巴两下眼睛,挤出几滴眼泪道:“我们一家是山里的猎户,从记事起就住在山里了。爹在外出打猎时被狗熊咬死,我和哥哥母亲早已离世,我二人无依无靠,亲戚不想收留我们,觉得我们俩是吃白饭的,就把我们给赶走了。我和兄长本想下山讨生活,却在山里面迷了路,于是一路流浪,在山里面捡食吃,好不容易才找对路下山,到了一个有人的村落。”
她把手摊开,向这个老农展示手上磨出的水泡和伤痕,试图博取同情,增加说词的可信度。
这老农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们身上的伤,立刻信了七八分。这倒不是他太好骗,而是赵琼和易朝州打扮实在是太凄惨了,而且他也想不到他们俩小孩儿会说谎。
“家中贫穷,仅有一些糙饼可吃,我们兄弟二人省吃俭用精打细算,好不容易才走下了山。弟弟身子骨弱,夜间天气又冷,我们二人衣衫单薄,常常被冻得瑟瑟发抖。”易朝州打探道,“我们兄弟俩手脚健全,干活勤快,不知能不能在村里面找个活干干?我们不是要挣钱,只是想找一个遮风避雨之处……”
老农心中对这两个小孩儿生出一些好感,他们不想着吃白饭,也不想着让人施舍,而是想着凭借自己的双手换取报酬,瞧着确实是俩勤快的人。
“这几个月来不常下雨,就这一个月来还下了几场小雨,此前天地干旱,其他地方粮食收成不好,唯独常善靠着大山,因溪水丰沛,农田不至于干涸,收成还好。”老农道,“你们算是找对了地方,若是你们去了别地,恐怕连口吃的都找不到。我家也不富裕,但也管得起你们一顿饭,你们先到我家来罢……回头我去村里面问问有没有人家里需要人手的,可以给你俩找个活计。”
赵琼一愣,没料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她已经做好费一番功夫的准备了,结果这老农却一口应了下来。
这小村庄的名字叫做常善,这名字是赵琼在水车旁边的一块石碑上瞧见的,如今看来,这村子不愧叫做“常善”,村里人质朴善良,对陌生人也常怀善意。也不知是赵琼和易朝州是正好遇到了好心的人,还是这个村子风气就是如此。
赵琼和易朝州跟在这老农的身后,四处望着沿途的风景。
他们行走在田埂上,脚边是不知名的杂草野花,远处房屋高高矮矮,绕过这一个弯儿,到了开阔地带,还可以看见远处的山上有梯田,一群鸭子正在里面游着,蓄了水的农田如明镜,水清得可以把天上的云彩完完整整地映下来。可惜现在要下雨了,如果是在艳阳高照的晴天,这景色肯定会更加美丽。
“这几日下了雨,田里水比较多,瞧着好看些。往年三四月份才是插秧的季节,现在田里是空着的,不过里头养着鸭子和鱼。”老农见赵琼一直盯着远处山上的梯田,便解释道,“还没问你们兄弟俩叫啥名儿?”
易朝州顿了顿,道:“我叫易蛋蛋。”
赵琼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瞥了易朝州一眼,随后跟着道:“……我叫易财宝。”
易朝州表情扭曲了一瞬,马上就要绷不住笑了。
赵琼难免会有考虑不到的时候,她没有跟易朝州商量到底要用真名还是假名,易朝州就自作主张用了个说假不假、说真也不真的名儿,这下好了,赵琼给他交代的剧本是他们俩是落难的兄弟,所以赵琼说出去的名字也要姓易,不然没法圆谎。
然后他们知道了这个老农姓王。
“哦,蛋蛋,还有财宝。”王老伯笑眯眯地道,“你们爹是不是疼你弟弟多一点,不然为什么给你取名叫蛋蛋,弟弟叫财宝?”
易朝州道:“哎呀,可不是吗?我弟是爹从雪地里捡回来的,所以身子骨弱得很,爹觉得我弟弟命格太凄苦,专门给他起了个喜庆的名字叫财宝,好挡挡身上的霉气。”
赵琼皮肉不笑:“……我哥说得没错。”
“原来是有这么个缘由。”王老伯觉得这兄弟俩有点可怜。
他们俩身上一贫如洗的,什么都没带。除了一人身上带了一个防身的小刀具,藏了几枚碎银,剩了三块的糙饼,一个弹弓,布兜里还存了一些消炎镇痛用的药草,准备在受伤来不及采草药的时候当作备用的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