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还真申请下来了,由旗委派人监督查达自行选举,邢书记的意思是反正查达是试点嘛,那干脆也试点选举。
一时间查达人心沸腾,谁不想在自家门口当个官!巴雅尔拎着两只野兔来找萨仁阿爸喝酒,萨仁阿爸一听就知道人家是来试探的,赶紧说自己没有当官的能耐,主动弃权。
不只巴雅尔,其他人也都觉得萨仁家的人最有可能当选,还有达愣爷爷的老兄弟都激动起来想推选他当队长。
萨仁被邢书记招回旗里:“通知已经下了,你这次彻底没戏,真不失望?”
“有什么好失望的?留在查达也挺好。”
“我之前压着没恢复你副站长的职务,是打算把你调到旗委农工部,后来知道要高考,我就说算了,你肯定能考上,就不必再帮你安排。谁想到还出了这种事,你这运气啊!”
萨仁苦笑:“我也觉得运气不佳,我看我还是好好在查达的分站待着吧。”
“这么恋家?明年不打算考了吗?”
“再说吧!”
“你不要再说,我的任期还有一年,你要下定决心考大学我就不管你了,你要是没那个心思,我离任前怎么也得把你安排妥当。”
邢书记看萨仁眼神诧异,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不是徇私情的人,只是清楚你的能力跟你的初心,你这样的人不管放在那儿都能为民造福,可是你这脾气又真不适合当领导,去农工部,提些建议出些主意,最适合你。你没文凭这一两年还能破格录用,等这一批大学生毕业你可就没机会了。我对你的建议是明年继续考大学,知道你自学能力强,但大学不只是学习文化知识,还可以拓宽视野跟人脉,更重要的是这是你的资质,一说某某大学毕业,人家就先敬你三分,可要是没这个大学文凭,人家介绍你时说什么?说你做过什么事,有过什么贡献?说再多再厉害也是过去的事,你还是连个小学毕业证都没有的牧民,户口本上也只能写个非文盲!”
萨仁发现邢书记这嘴也挺毒啊,非文盲?呵呵,行吧,她户口本好像是十岁时变动过一次,到现在还没改,一直是文盲!
而且好像只有邢书记看出来她确实对上不上大学持无所谓态度。别人都以为她是没法去了才说不想上,或是想把机会让给华雪陶芬芳才装大方说不想上。
可她真没那么想去上大学,更不想进农工部,“要不还是让我在畜牧站吧,我跟江站长也熟悉了……”
“江站长要走了,你还不知道吗?”
萨仁愣了下,她还真不知道,邢书记却说:“你这年纪直接替江站长恐怕又要惹人非议,我再跟领导班子商量商量吧。”
萨仁无语,她并不是想抢江站长的位子,不过她也没说别的,如果让她当畜牧站的站长的话,做起事来更方便啊。
临走时,萨仁说:“邢书记,我知道旗领导是可以连任两届的,您真舍得离开左旗吗?”
以邢书记的能力和人缘,只要想留,连任绝对没问题,就怕人家有别的去处。他不是这里的人,如果能回到平原农区,甚至是富饶的平原上,平调就算高升了,左旗的吸引力确实不大,但萨仁还是想争取一下,经过小刘队长的事,她觉得有个好领导真的是太重要了。
邢书记没有正面回答,只摆手叫她别操没用的心。
查达举行第一届选举大会前,通知书下来了,华雪跟廖正义不亏是这世界的男女主,报考的北京大学,一个中文系一个物理系,都如愿以偿。陶芬芳考上了师范大学,她报的教育学部,结果被调剂到了法学院,大李小李也都选了京市的大学,虽然伟人已逝,但人们对首都始终有一种迷恋。
就连曹理云都选了京市师范大学。
除了那两个落选的,知青们都兴奋的准备离开草原。
第159章选举
华雪跟陶芬芳最近有事没事就跑来萨仁家帮忙做事,可家里哪有那么多事可干,萨仁干脆把她俩叫到外边谈心。
其实没有她们两个的事,没准也会有别的事,萨仁是真觉得自己不会一路绿灯的去上大学,可她们两个始终觉得那天如果她们没有跟李红英睡在一起,后边的事都不会发生,她们三个都会一起去想上的大学。
萨仁把心里话说了,又道:“其实我真没那么遗憾,因为我确实没上过学,你们上了小学中学,没机会考大学是遗憾,但我不一样啊,我的知识够用就行了,所以你们真不必那么内疚,跟你们关系不大。而且我刚才说的是真的,就算没有你们,也有可能会能别的事,小刘队长会一直盯着我,看到我的成绩比他的好,也一定会找别的理由举报我。”
华雪跟陶芬芳才不管她说什么,反正她们两个是把她当成了救命恩人,陶芬芳说:“萨仁,如果没有你,我们不只会迟到,甚至会缺考一科,就算后来补录,我们也不会有机会,你就是我们的救星,我们能上大学多亏了你。”
“是啊!”华雪郑重道,“萨仁,你一定别忘记看书,明年我们在京市等你!”
陶芬芳也说:“对啊,你的成绩考京市的大学肯定没问题,我们到时候就可以一起玩了。”
萨仁真不觉得她们三个能玩到一块,只想劝她们无负担的去上大学,这两位是心早就奔着大学去了,对这里的留恋大部分是因为萨仁。
大李小李就不同了,他们也很舍不得萨仁,更舍不得离开牧场,大李说:“等我毕业就申请调回草原上,我觉得一天不骑马出去溜溜就不舒服。”
小李则是惦记着快要生崽的母牛,那头母牛每次都是双胎,小李还给它发过奖,这次又是双胎,但其中一个有点弱,小李就叹气:“我是等不到它生产了,就怕到时候那个弱胎保不住。”
“有萨仁在,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她不比你厉害?”
萨仁确实可以保住那个弱胎,也可以接手大李小李的活儿,但没了他们两个真的像是失了左膀右臂。
小学从旗里调来一个老师,又招了个代课老师,还能凑合下去,牧场这边就有点难了,萨仁重新选了两个机灵点的开始培训,想早点让他们接手畜牧棚。
知青们离开的那天,程支书还给开了欢送会,几个女知青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她们在查达处处受照顾,虽然一直觉得这里生活艰苦,但细想起来也真没受过苦,也就是用水不方便,厕所是旱厕,还得自己收拾,不能洗澡这些生活上的不便!
其实这些要能忍受,草原上的生活很恣意!
要走了,所有的好都想起来了,各种不舍,陶芬芳把她家的地址,学校的地址,跟她爸爸单位的电话都写给了萨仁。
还说:“电话不方便,等开学我给你写信吧!”
萨仁无奈地应着,其实感情真没好到写信的地步,就因为护着她们上大学的事,陶芬芳跟华雪好像跟她成了生死与共的姐妹花,让她还有点不适应。
大李小李也都留下联系方式,眼泪汪汪的,廖正义却是在走的时候塞给萨仁一个牛皮纸袋:“萨仁同志,请坚持学习,我在京大等你!”
他这么一说,萨仁还以为牛皮纸袋里是学习资料或者是他记下的笔记,就干脆收下了也没看。
等欢送会结束把他们都送走,萨仁回家才打开看,里边居然是几幅画,几张速写,两张素描,画的都是萨仁。
速写是她的动态,有表情生动的像是在吵架,有的是眼神柔和的看着小羊羔,还有一张是骑在马上背着背篓望向夕阳的速写,线条简单但张力十足,没有颜色都能想象得出夕阳下采花少女的风采。
那两张素描画的是静坐在山坡上的萨仁,光影恰到好处,其中一张还把人衬的十分深沉。
阿妈看见惊叹道:“谁画的?怎么比照片还好看!”
这是艺术加工过的,各种衬托修饰当然好看了,萨仁只说是知青送的,阿妈就叹口气:“不会是廖知青吧,其实这孩子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