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愣爷爷叹口气,看着孙女,还是太嫩啊,他还以为自家孙女已经能独当一面,是个大人了,哪想到她还是这么天真。
“我写了有什么用?你说的都对,要是有足够大,又暖和又不怕压的畜牧棚,又有足够的饲料,下大雪怕什么?牲畜们肯定都能安全过冬,牧民们也都备好口粮,准备好足够的燃料,不用到处跑,躲在自己包里也能熬过去,可这都需要钱!钱从哪来?”
萨仁呆住,所以说来说去,还是穷呗!
她没再为难达愣爷爷,回自己包里琢磨去了,雪灾肯定先顾人,可牲畜就是牧民的命。
她记得以前听阿妈说过,有年巴雅尔家的牛冬天生了小牛,可宝贝了,特意给腾出了一个蒙古包,他们一大家子挤在一个包里,巴雅尔天天跟牛同吃同睡,把牛伺候的特别周到,等牛能出去了,那包里的味道谁也不肯住,把架子都全拆了洗刷了好几遍才能用。
蒙古包的结构很科学,下大雪也不容易压塌,只是容易堵门,但上边有天窗,也不会把人封死。
只要不是太穷的地方,大家都躲在包里盖着被褥点着炉子再冷应该也能熬过去。那么多死亡人数,肯定有很多是在护着牲畜,或者没想到这么严重,舍不得杀牲畜来吃,又或者是没有燃料,吃了生肉身体生病无法抵御寒冷?
萨仁出去转了一圈,自家的小棚子也只是有个顶,里边堆着牧草,还有干牛粪。
牧民取暖做饭不用煤炭,只用干牛粪,大雪灾时牲畜也得取暖,上哪争取给每家牧民分碳?这都得要钱要关系,而且就算有钱有关系也不一定能弄来啊。
内蒙古矿产很丰富,是有煤矿的,不过现在应该还没开发,反正她是没听说过。只为了不知道会不会有的雪灾,从别的省调煤来,哪个领导会干?再说人家为什么要听她的?
萨仁真觉得颓丧极了,她又转两圈,正好看到她的大黑马在出恭。
其实燃料不只牛粪,马粪羊粪都可以,就是狼粪也能烧啊,只是牛粪味道更小也更容易晒干,所以大家都喜欢烧牛粪。羊粪太小,牧民们都任其留在草原上做肥料。
萨仁刚来时非常不习惯阿妈用牛粪烧火做饭,虽然只是做柴禾,但跟锅灶那么近,心理上还是受不了。
但现在想想,牛其实只吃草啊,反刍过了再排出来都是纤维,真没那么脏,只要是食草动物的粪便都不脏,全都可以用来做燃料,非常时期还是不要挑肥拣瘦了。
萨仁正在列出她需要做的事跟能做的事,等把这句话写在纸上后,她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上辈子她是医生,轻微洁癖,随时带着免洗洗手液的那种,现在她正在考虑如何动员大家一起去捡粪!
她无奈苦笑,能有什么办法,捡吧!
不过光捡粪还是不够,要多储备牧草,从农区购买玉米高粱麦麸,甚至是秸秆都可以充当饲料。
这都需要钱,让人家白支援,凭什么?让旗里出钱,有没有先不说,往年都能过,今年不行了?
萨仁叹口气,好难啊。
她没跟刘队长商量,查达大部分母羊都已经怀羔,他现在正沉浸在羊羔将要翻番的喜悦里,现在跟他说这些他真不一定能听得进去。
萨仁只跟大李小李说了,让把羊棚的羊粪也留着,别再随便撒到草原上了。大李小李只以为她是想做研究,大李还问:“是取样吗?每只羊的都分开标号?”
萨仁尴尬笑笑:“用不着,就收集起来做燃料。”
“哦。”大李有点发愣,但还是爽快答应。
等三哥回来,他倒是先找到萨仁,问起了今天的事:“塔娜让我谢谢你,要没你,她一个人也没勇气杀那头骆驼。”
萨仁见他已经知道了,就明白两人一定有固定的时候跟地点来约会,于是问他:“你怎么不帮她?”
“她今天也是临时决定的,那骆驼在他们嘎查发疯差点伤到个孩子。”
原来如此,萨仁见他跟塔娜都不急,也没再问他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再谈婚事,反正这事她也管不了,再说她现在要忙的可太多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赶去了旗里,江站长听她说起雪灾防御,就笑道:“萨仁啊,别看你年纪不大,可真是爱操心!这事旗里肯定有专人管,跟咱们没关系,现在咱们要集中精力搞好你这个繁育计划,过几天其他牧区的人要来咱们这边学习,介绍经验交流学习,到时候肯定都以你为主,咱们站里的工作有的忙,别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
萨仁就知道江站长不会重视雪灾,毕竟这个纬度这个高度,就是下雪的地方啊,年年都下,怎么重视。
不过她听到其他牧区的会过来学习时,还是十分期待。她现在只知道伊林草原会有雪灾,别的地方是没有,还是书上根本没提呢?
如果他们这挨着的三个盟都有雪灾,那这些人来了,就是机会,开会的时候提一提,使出三寸不烂之舌去鼓动大家一起重视雪灾防御,再跟盟里申请调拨资源,这也算是条路了。
再一条路就是去找邢书记,这位领导是个干实事的,如果能说动他,起码伊林左旗可以做好准备。
萨仁干脆请江站长帮她找旗里的旗志,那里边肯定记录了雪灾,把之前的记录都找出来,摆事实讲道理,总能让大家重视一点吧。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手误把三哥写成二哥了,谢谢小天使提醒,已经修改。
第52章邢书记变脸
江站长虽然不解,但还是帮她找到了旗志里的雪灾资料,通讯落后的时候,这种旗志记录的只能是结果,而且很多是别人复述出来的,参考价值真的不大。
萨仁没别的可参考,还是拿着这些资料,还有自己写的雪灾应急预案去找邢书记。
旗书记可不是说见就能见的,上次她是在外边堵到的,这次一过来就被拦了。
萨仁被旗里的工作人员请进一间空办公室里,还有人送了杯水进来,萨仁发现送水的小姑娘一直盯着她看,出去时还回身看了她一眼。
她赶紧检查自己身上哪里不对,衣服整齐干净还得体,又往窗玻璃上照了照,脸上也没发现有脏东西,头发也不乱。
这就奇怪了,带自己进来的人看她的眼神也很奇怪,倒水的小姑娘也一样。
一瞬间她都以为自己跟江站长预警雪灾的事让人怀疑了,但再怎么怀疑也不可能有人发现真相,知道她本来不是这时代的人吧。
萨仁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起身想出去找人问问邢书记什么时候忙完,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走廊另一头有人在说:“对,就是她,一个过肩摔就把胡建华给摔地上了。”
另一个人说:“听说现在江站长特别听她的话,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畜牧站里就是她的天下,没人敢得罪她。”
“谁敢啊,动不动就打人,万一脾气上来了给你两耳光,疼不疼的先不说,关键脸上挂不住啊。”
“就是,大家都是要脸的人,肯定绕着她走。”
萨仁听得哭笑不得,她什么时候成了畜牧站一霸了?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什么叫江站长全都听她的?刚才在畜牧站她就被江站长拒绝了啊,这谣言也太离谱了吧。
gu903();萨仁当初当众打人就是想震慑一些人,免得整天在背后说三道四,可万万没想到效果居然这么好,人家都要绕着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