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仁叹口气,中医也是有清创缝合术的,她还真会,但没工具啊。
看看已经昏迷的伤者,她咬牙道:“有没有针线?我给他把伤口简单缝合一下,不然这个位置不好包扎,再一路颠簸,恐怕坚持不到旗里。”
大妈赶紧往包里跑:“有,有针线,你等着。”
家家的蒙古袍子都是自做的,针线这玩意还真有。
这种情况下也就别管消毒不消毒了,萨仁按压的部位和力度正正好,她能感觉到伤者的呼吸逐渐平缓。
然后她就让赵医生拿着水壶一点点往外倒水,她拿手捧了水轻轻冲洗伤处。
等伤口露出来才看清创口是斜着的三角形,靠脸那边最长得有六七厘米,应该是狗的尖牙咬住往下撕的。
这种伤只包扎不缝合的话,路上真的很容易再次出血。
赵医生看到伤口的大小倒吸一口冷气,大妈腿都哆嗦了。
萨仁叹口气,跟大妈说:“你不赶紧叫人备车,他伤成这样你还想他骑马去旗里吗?”
大妈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去安排。
萨仁拿了已经串好红线的缝衣针,见赵医生瞪大眼睛看着她,就说:“这是权宜之策,两边各缝两针,能包扎就行了,放心吧,活人才能感染,才能打狂犬疫苗,这伤势能活着到旗里做手术就是胜利。”
赵医生真没干过这活儿,他学的其实是医药,又不是临床,这时他都结巴了:“你说的对,死不了就行。”
于是萨仁开始缝合,缝到第二针时,那小伙子开始□□,像是要醒。
萨仁赶紧按住他脑后的穴位,让他重新晕过去,她手很快,赵医生也没发现端倪,拿了纱布等着包扎。
包扎也是萨仁自己弄的,她用了自家独特的包扎手法,有那两针配合着保证伤口不会裂开。
肋下的伤口就没必要缝合了,直接包扎好就行,全都弄好后,这家的人也回来了。
一个络腮胡子的高壮汉子跑过来:“怎么回事?被狼咬的?”
大妈跟在后边:“巴虎咬的!”
“什么?”高壮汉子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又指指蜷缩在地上的狗,“是它咬的?怎么可能?”
狗是牧民最好的朋友,帮着打猎帮着看家,还帮着放羊,自家养的狗咬自家人,确实令人难以相信。
大妈跟壮汉把人抬到车上,又叫萨仁:“萨仁姑娘,拜托你也跟着去吧,还有赵医生。”赵医生其实觉得萨仁一个人去就行了,可自己才是这里的医生,怎么好推脱。
于是两个人都上了车。这时刘队长也得了信赶过来,“怎么回事?被狼咬的?严重吗?看来该组织打一次狼了!”
大妈都不好意思说了,还是赵医生说:“被狗咬了。”
“啊?”刘队长也一脸懵逼,不过看那伤势也不敢细问,“赶紧走吧。”
等马车走了,刘队长才反应过来,萨仁一个管畜牧的,怎么也跟着去了?
到了旗里,医院的主治医生一看已经处理过了就赞道:“不错,谁处理的?”
赵医生指指萨仁,一脸复杂。上午还说人家是兽医呢,现在比比谁才是兽医?
主治医生还以为萨仁也是下边的医生,没多问,只对她挑起个大拇指。
那个高壮的汉子是伤者的哥哥,见医生推着弟弟进去了,就过来说:“谢谢你,萨仁,要不是你我弟弟可就没命了。”
“举手之劳。”萨仁对这家人没什么好感,流浪狗里可能有疯狗,自家养的除了狂犬病,突然发疯的可能性太低了,而且巴虎她上午刚见过,不可能是狂犬病发作,它很明显是被吓坏了,都被吓的不吃不喝了,那眼神居然还十分温顺,不可能是疯狗。
萨仁觉得这个弟弟很可能是虐狗时被咬的,虐狗不可能是突然就有的行为,以前肯定也有过,他家人难道从来没发现过?
不听话了,拿鞭子抽两下狗,其实也没什么,真要是虐狗的话,那这人可就太坏了。
伤者叫帖木儿,壮汉叫吉仁泰,他知道萨仁,还想跟她套套近乎,萨仁干脆问他:“你弟弟是不是经常打狗?”
“没有啊,巴虎听话得很,怎么可能打它?不只你们奇怪,我也奇怪呢,怎么就咬起了自家人?”
大妈这时过来说:“是啊,我也奇怪,你说巴虎是被吓到了,我问帖木儿到底带它干什么去了,他说就是打猎,没干别的。我问不出来,就想进包里给巴虎弄点肉羹吃,刚拿了块肉还没切呢,就听见帖木儿在外边喊叫,出去一看,巴虎正咬他呢。刚才赵医生说什么犬病?巴虎是得了疯狗病吗?”
萨仁摇摇头:“它没有狂犬病的症状,就是吓的,看来得等帖木儿醒了才能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
正说着医生出来了,人没事,不过怕伤口感染,后续得住院观察,还得从别处调狂犬疫苗来。
大妈一听要花费的钱,一脸愁容:“这是怎么了?上周刚死了条狗,今天又疯一条,还把帖木儿给咬了。”
萨仁无奈道:“巴虎没疯,先进去问问帖木儿到底怎么回事吧。”
赵医生却给她使了个眼色,小声说:“上周刚死了一条,不会也是帖木儿干的吧?”
两人都把帖木儿当成虐狗的了,进去后,不等他们问,吉仁泰就气冲冲地说:“帖木儿,到底怎么回事?巴虎为什么会咬你?”
正放输液瓶的护士这时才跟他们说帖木儿伤了咽喉,现在根本说不了话。
谁想到帖木儿抬起手来做了个手起刀落的手势,萨仁心中冷笑:“你是让你哥哥把巴虎杀了吗?”
帖木儿想点头都点不了,赶紧眨眼表示就是这意思。吉仁泰一看就是个爆脾气的,见此不禁急道:“它伤了你,我肯定不能留它,但你得告诉我它为什么会伤你。”
帖木儿又做了次手起刀落的动作,然后把眼睛一闭不说话了。
萨仁只觉得心累,这种人估计道理是讲不通的,只可怜了那只狗,咬了人的狗确实不能留,但总得弄清楚原因吧,一想到它的眼神,萨仁真有点心疼。
萨仁跟赵医生见人没事,就想回去。吉仁泰也得回去拿钱,只留了大妈在医院,三个人坐着马车往回走。
路上吉仁泰还是不敢相信:“我弟弟绝对不会随便打狗,巴虎的勇猛都是冲着狼跟獾的,对自家人温顺得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萨仁,你确定巴虎没得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