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就是因为不知道,她才急啊,这万一把当兵的弄残了甚至死了,人家肯定会查,伊林草原上的养驼人就那几家。”
“他们都没事,那个中尉还说倒霉遇到了疯骆驼,也怪我多嘴,我说那是牧民家里放出来的,要是不说,没准他们还以为是野生的。”
三哥听她说了伤势就要去跟塔娜说,萨仁想了想,决定收拾点吃的,去支部看望雷庭州。
谁知道去了大包,阿妈早就收拾好了,还穿了十分体面的袍子。
阿爸还让阿妈取出一条蓝色的哈达,不算长,但上边织着莲花,海螺等代表吉祥如意的图案,显然十分珍贵。
萨仁愣了下:“献哈达?用不着吧?”
达愣爷爷不满地看着孙女:“人家救了你的命,你只是拉他们回来,不能两消了。”
萨仁跟家里人讲的时候,不知不觉中就丑化了雷中尉,还说自己也救了他们,算是两清了,谁想到爷爷阿爸阿妈都把雷中尉当成了救命恩人。
达愣爷爷本想亲自去,被阿爸拦住了,阿爸连阿妈也不让去,只跟萨仁说:“你自己去,别跟人家单独呆着,叫上刘队长赵医生,要不就找程支书,让他们陪着你去道谢,把礼物送上。”
阿妈都收拾好了,觉得长辈怎么也该去一个,达愣爷爷却明白了儿子的意思,萨仁是大姑娘了,前阵子就被人说跟知青如何如何。
这次被个年青军人救了,万一再传出点事来不合适也没必要。
他也说:“就是,萨仁自己去送吧,把话说客气点真诚点,可别再说什么两消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狼的厉害,要没人家那两枪,你小命可就没了。”
萨仁确实不想让长辈跟着,没那么夸张,她虽然烦那人,但也知道感恩。谁知道刚要去时,就有人把那两张狼皮送了过来,还有两只刚死的黄羊,说是雷中尉托刘队长跟牧民买的猎物,送给萨仁以表谢意。
萨仁看看手里的哈达,瞬间觉得自己的礼轻了,在蒙古人看来哈达是很郑重很珍贵的礼物,可那个雷中尉能懂?
阿爸不肯收这些礼物,又让人家给送回去,来送的人就是巴雅尔的儿子雅布,他只知道有军人受伤了暂时在支部,并不知道具体情况。
他就笑:“咱们萨仁可真是招人稀罕,我听说前几天就有知青给她送黄羊,今天又有当兵的来送,送了就收嘛,人家的心意。”
阿妈这才明白为什么阿爸不让她去,忙说:“汉人不知道咱们的规矩,人家就是表示感谢的,可人家也救了我们萨仁,哪能收人家东西呢?”
于是雅布又带着东西跟着萨仁去了支部,刘队长一看又把东西送回来了,就说:“这是干什么?人家雷中尉特意让我替他买的黄羊,你大老远的把两人拉回来,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怎么谢都不为过。”
萨仁有点奇怪:“他没跟你说我差点被狼咬下马吗?是他开枪救了我。”
刘队长还真不知道这事,他摇摇头:“没说啊,哦,他临走时叮嘱我注意安全问题,说就算是牧民在草原上也该结伴而行,原来是说你啊。”
“已经走了?”
“他们的伤赵医生也医不了,肯定得送去旗里医院。”
刘队长看看她手里的哈达:“等有机会再送吧,雷中尉肯定还会过来咱们这儿。”
他让萨仁把狼皮跟黄羊都收下:“一码归一码,他救了你,你也救了他,他的谢礼你得收了,你的谢礼等有机会再送就行了。现在别管别的,你先给我把药黄羊的药配出来。”
萨仁就知道他不会放弃,可经过今天的事,她对草原规则有了更深的理解。这要是把黄羊给药完了,狼吃什么?它们没得吃肯定会来攻击营地啊,然后再把狼也给药完,最后草原上只剩下人养的牲畜?
这么一想,她是真不想配药了,可又怕刘队长再跑去找别人。
“羊跟獾真的不一样,我这药估计没用,您先别声张,免得给了大家希望,最后一只也药不倒,大家肯定骂声一片。等我配点药,明天咱们先去找黄羊试试。”
有了上次的教训,刘队长自然不会先张扬,他点头答应,还问她:“你今天差点被狼咬,明天还敢去?”
“有什么不敢的?明天我带上我家赤那,它可是能跟狼对咬的!”
等萨仁走了,廖正义就跑来找刘队长,也要求一起去药羊。
刘队长一向觉得他们知青什么也干不了,就知道添乱,自然不肯带。
廖正义也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包好烟:“刘队长,我就是因为不能干,才要跟着去长长见识嘛。”
刘队长烟瘾大,但烟不好买,只能买烟丝自己卷,现在看到那包好烟,哪里会拒绝,笑呵呵地允了。
于是第二天出发时,就多了廖正义跟曹理云。
刘队长又叫了阿古拉跟雅布,加上萨仁,一行六人,往草原上去了。
阿古拉说:“萨仁昨天去的地方黄羊应该不会再去了,咱们往相反的方向走吧。”
刘队长带上他跟雅布就是当向导的,自然没有意见,倒是曹理云问了句:“阿古拉,你妹妹还不能说话吗?”
阿古拉叹了口气:“不能,敖包也祭了,去火的药也吃了,她还不好。不过她好像也不太在意了,一开始又哭又闹,现在安静得很,我阿妈说过阵子还不好,再带她去大城市看看。”
萨仁就说:“旗里的医生都说没事,那就一定会好,早晚的事,你让你阿妈放心吧。”
廖正义听她说的这么肯定,不由疑惑地看她。萨仁心中直叹气,自己还是沉不住气啊,看来恶人她是做不成的。
六人拍马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阿古拉才说:“有黄羊的踪迹。”
雅布下马查看了下,点点头:“还不少,怎么也得有五六十只。”
刘队长马上兴奋起来:“太好了,萨仁带的草不算多,分散开撒。”
说完又觉得不妥当,问萨仁:“一只羊吃多少草才能药倒?”
“我也不清楚啊,这不是来做实验吗?”
阿古拉跟雅布四处跑着看了看,指了个背风处:“把草撒在那边吧,以黄羊的习惯,应该会在那边吃草。”
萨仁昨天用药水泡了干草跟鲜草,又晾了半干,这时大家把这些草四散撒开,等着黄羊上钩。
等了两个小时还不来时,刘队长就沉不住气了:“它们如果不来呢?”
阿古拉无奈道:“那只能等明天了,我们只能靠经验来判断,黄羊来不来谁也不能肯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