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说,他是对谭玉书有些好奇,旁人对皇族都毕恭毕敬,他虽也恭敬,却并未畏惧,甚至当初在自己准备迎娶苏宛菱时,还敢胆大妄为的向陛下求赐婚。
最重要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谭玉书似乎知道什么,从最初的观莲节开始,那个时候他的出现,就打乱了他的许多计划。
或者,他背后还有其他势力?否则以一个小小户部侍郎之子,如何能有这般眼界手段?
“找到高修然了吗?”高巍奕转了话题。
凌祁禀道:“尚未。”
“我们时间不多了,若是一直未找到,就放火烧山。”
“是。”
……
苏宛菱先是闻到了一阵怪味,像是有什么东西烧焦了,隔得老远就传了过来。
她以为是灶房生了火,却在推开窗时才发现外面竟是一片浓烟滚滚,围墙外满是浓烟!
“怎么回事?”
她快速出了门去,却发现凌祁已在屋外,他一把将她推回了屋内:“稍安勿躁,外面正在烧山。”
“烧山?为什么烧山?”
凌祁淡淡瞥了她一眼:“三皇子逃了,就躲在山中,殿下为了解决此事,便下令烧山。”
“你们疯了?烧山?不怕把通钱山庄也给烧了吗?”
“通钱山庄四周环水,烧不到你。”凌祁懒得解释太多,烧山也不是直接烧整座山,而是一片区域一片区域烧锁,目的就是为了逼出高修然。只是烧山时空中会有大面积的烟灰,所以他需要安排苏宛菱躲藏进底下通道内。
他说罢便上前一把握住了苏宛菱的手,转身打开了一条地道。
苏宛菱这才注意到自己住在这屋中这么久,竟然从来不知道屋内竟然有一条地道:“这是什么地方?”
“躲进去。”凌祁从后面推了苏宛菱一把,她被迫走下地道。
很快,地道的门被关上了,里面一片漆黑,只能摸索着往前走。
凌祁跟在身后,催促着苏宛菱前进,苏宛菱慢慢走着,这地道下方是石阶,越往下走越深,但很快她便察觉到了一股暗风从下面传来,这股风冰冰凉凉,像是洞穴里传出的。
又走了一段路,终于看到了前方有光线传来,苏宛菱慢慢走近前去,果然是一座空旷的地下洞穴,洞穴内建造着一座屋房,那光就是从屋房传出来的。
凌祁大约是嫌她走得实在太慢,干脆跃过她自己先推开了屋房的门。
苏宛菱跟在后面,也进了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道屏风,那屏风上所绘的是秋月山河图,图的后面有几个人影站着,只是看不清容貌。
她赶紧跟上了凌祁的步伐,跃过了屏风后,一下子便看清了整个屋舍。
之间里面密密麻麻陈列着无数木箱,在那些箱子的后面站着一个人,正是高巍奕。
除了高巍奕外,还有其他几人也在,似乎是高巍奕的亲信,苏宛菱左右打量,却并没有见到谭玉书。她有些担心起来,谭玉书也在通钱山庄,他难道被留在了外面?
“谭大人,你的娘子已经安然无恙带进来了。”
正当她焦急担心的时候,忽然高巍奕朝着身后阴暗处开了口。
只见那阴暗看不清光线的地方,缓缓走出来一人,竟然就是谭玉书!
苏宛菱的目光穿过人群望向了他。
谭玉书却并未看她一眼,而是淡淡垂了眼帘,背过身去。苏宛菱只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刀,空洞的、剧烈的、疼痛的。屋内的火光摇曳着,阴影投射在她身上,浓得如同一片连绵不绝的黑。
她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失态,嘴唇抿成一条线,隐在袖下的手握紧,朝着高巍奕一拜:“多谢太子殿下相救。”
高巍奕只一笑,他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是。”她的声音很平和,没有颤抖,也没有伤感。
她就这样穿过那些摆放在地上的木箱,走到高巍奕身边。
高巍奕看得出苏宛菱的状态,在见到谭玉书时,明显与之前神情不同。想到之前她为了求生而对自己说的那些讨饶的话,高巍奕只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善变,但却并未觉得生气,只是心中有一丝不快。
这种不快和之前遇到谭玉书时是一样的,有一种明明已经笃定的东西被改变了,被夺走的不悦之感。
想到这里,他忽然伸手将她拉了过去,推到了谭玉书面前:“你们二人见面,应该有许多话想说吧?”
苏宛菱僵立着,那个站在高巍奕另一侧的人,浑身像镀了一层金光,烛火不停的闪烁,拉长的影子却怎么也触不到脚边。明明他就在眼前,却仿佛隔得很远。
闭了眼,她开口道:“谭大人是否有话要对我说?”
久久沉默后,她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苏宛菱忽然笑了一下,她转过身来,回到高巍奕身边:“既然谭大人无话可说,那便罢了。”
高巍奕见他们二人态度僵持,也没有再说什么。
这一日,过得十分漫长。
地道下面一直安静,除了偶尔吹过洞穴的风声,便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了。苏宛菱看着满屋的木箱,她虽然不敢打开箱子查看里面的东西,但心中也与之前的猜测有所印证,高巍奕敢把她和谭玉书都带到这个地方,恐怕等外面的战役结束,他们两也活不了太久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道多久,凌祁最先有了反应。他是习武之人,比旁人敏锐许多,耳朵略微一动,便起身先出了屋去。
大约过了半刻钟后回了来,走到高巍奕面前禀道:“殿下,外面已经结束了。”
高巍奕睁开了眼睛:“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