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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红星一身警服站在门口,满脸的严肃。虽然依旧年轻,但是那沉着而犀利的眼神告诉冯凯,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遇人说话就结巴的青嫩小子了。

顾红星用手指关节叩响了敞开的大门,说:“上班就是聊天吗?活儿都干完了?”

这居然是顾红星说出来的话?冯凯很是惊愕。

两名女警吐了吐舌头,低着头从顾红星面前穿过,跑到对面内勤室去了;几名年轻民警也跑去了隔壁的“二中队”办公室。这间办公室里,肖骏和秦天是老资格,但也嘿嘿一笑,自觉理亏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翻阅起卷宗来。

卢俊亮说:“师父,您来啦?我去给您打开水。”

一扭头,他也跑没影了。

冯凯此时可以说是思绪万千,虽然这一次的梦境和他“离开”时的1977年相隔了8年之久,但对冯凯来说,却只有一夜的距离。顾红星突然产生的威严感,让冯凯觉得他们之间不自觉地产生了隔阂,让他觉得顾红星有些遥远。

不过,在这个梦境中的世界,顾红星是冯凯的一个重要的心理依托。就像是来到了一座陌生的城市,而这座城市里,只有一个故人。所以,即便是那种威严感让冯凯感觉很不适,但他还是热情洋溢地跑到了顾红星的身边,一手搂住了顾红星的肩膀,说:“听说你给大哥放了两天假?我就不要这个假了,我想死你了!”

顾红星先是一惊,然后皱起了眉头,侧了侧肩膀,让开了一步,躲开了冯凯的搂抱。冯凯的胳膊落了空,整个身体失去了依靠,踉跄了一下。

“不放假,就工作。”顾红星简短地说,“韦星的案子,你去查了吗?”

“啊,嗯,我应该查了,回头我看看。”冯凯当然不知道自己查了没有,他尴尬地用落空的手挠了挠脑袋,含糊其词地说道。

“那最好。”顾红星看了冯凯一眼,转身走进了大队长办公室。

那个眼神,让冯凯更加不适了。很显然,顾红星现在当了大队长,不再和他“大哥”“小弟”这样互相称呼了。难道,一个人一旦升迁了,就一定会发生这样的变化吗?冯凯记得,在之前的梦境当中,顾红星最信赖的人,一直是他。可是,刚才的那个眼神,充满了怀疑和欲言又止。这8年来,这两个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想来想去,也是毫无意义的猜测。冯凯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翻箱倒柜想把顾红星刚才说的那个案子找出来,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冯凯的办公桌上,除了几本侦查学和痕检学的书籍,还有一个文件袋,文件袋里,只装着一张纸。这是一份报警记录:1985年4月3日,一个人来到公安局报警。报警人叫韦星,是龙番煤矿的一名货车司机,平时的工作就负责拉煤。根据韦星的报警所说,之前几个月,他每次拉煤到目的地装卸的时候,都感觉到车上的煤少了一些,但毕竟拉煤量大,所以没有多少人真的对这事儿上心。这一次,韦星拉煤的路上,突然蹿出了一只小鹿,导致他一个紧急刹车。车停下后,他从倒车镜里看到有一个扎小辫子的男人跳下车跑了。他下车查看,发现车斗里有一把铁锹,是刚才那个男人仓促之间落在车上的。想来这个人之前就躲在车斗里,用铁锹把成块的煤炭铲下车,他的同伙则沿路来捡这些被铲下的煤块。

“一次可能没多少钱,但是每次都这样弄,我们厂损失了多少煤啊!”韦星这样说道。

于是,韦星就把这把铁锹带来了公安局。可距离他报警已经过了9天,案件的“卷宗”还只有这一份报警记录,也难怪顾红星要对自己用上那种眼神和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