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暮雪走上前：“想不想把你身上最后一块补丁去掉？”

章小楠抚摸着肩头的补丁，良久之后，开口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习惯身上有补丁的存在，尽管抚摸它们的时候会感到刺痛。它们生长在我的皮肤上，早已与皮肤融为一体。”

“你没有想过把补丁撕掉吗？”

“撕掉？”他无奈地摇摇头，“最开始的时候我尝试过，甚至试过割掉有补丁的皮肤，但是太疼了，那是我无法忍受的疼痛。相比之下我更能容忍它们生长在我身上，虽然它们有时候会阵痛，但我已经麻木，麻木到我可以和它们共处。”

“有的时候我看到身上的补丁，渐渐也迷恋上了编织，我可以编织很多东西，如果你有伤口，也可以来找我，我能帮你补起来。”

姜暮雪想到了那只织网的蜘蛛，它应该就是章小楠梦境中的化身。他在梦境中编织着一张张巨网，来守护自己的补丁。它那么凶地对付外来者，也是害怕外来者窥视到它内心的伤痛吧。

但这些补丁本来就是毒瘤，一个个寄生在它的身上，让他苦不堪言却无法消除。所以他只能守着它们，任由它们像寄生虫一样吸着自己的骨血。

想到这她有些黯然，自己身上何尝不是隐藏着那些看不见的补丁呢？自己对父亲背叛母亲的不满，对后妈李小雅装腔作势的憎恶，对严若松的伤心......

“其实我的身上也会有补丁。”她轻声说，“我的未婚夫背叛过我。”

她看着章小楠略带惊讶的眼神继续说：“只不过我不会让补丁在我身上生长，只要它们一出现，我可以忍受任何疼痛撕掉它们。就像我知道我的未婚夫背叛我之后，我毫不犹豫解除婚约。有的补丁撕下来的时候确实很痛，但是长痛不如短痛。”

房间里出现短暂的沉默。

“你一定是个很坚强的女孩。”章小楠忧郁的眼神中带着些许羡慕：“不像我，我对事情下不了决心，总是想着先忍下来再说。”

姜暮雪拍拍他的肩膀，“没关系，现在就剩最后一块了，这是那个女人带给你的吧？你想不想亲自把它撕下来？”

章小楠的神情越发沉寂：“这么久以来，她是唯一一个带给我喜悦和希望的人。她毫不吝啬地表达对我的爱意，她跟我许诺了许多未来美好生活。这些感受都是我梦寐以求的。我对她的话信以为真，感觉从来都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但是就在我沉溺再她的温柔中时，她砍断了我的双手。那时候我的第一个反应竟然不是身体上的痛苦，而是我那美丽的梦破了。”

他痛苦地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的表情，而肩上那块补丁又大了一点。

“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人能真诚的爱我吗？”他抬起头绝望地看着姜暮雪。

“你会遇到的。我愿意作为朋友去爱你。”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是友情哦，绝对不是爱情。”

章小楠苦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