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阿睿!阿睿!叶怀睿!你还在不在啊?”
殷嘉茗在密室里团团转悠了几圈,大声呼唤新朋友的名字。
可惜叶怀睿现在根本就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啧,有没有搞错啊!”
殷嘉茗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喃喃自语:
“还说自己是从2021年过来的!你那时光机质量也太‘化学’了吧,话说一半就坏了?”
殷嘉茗才刚刚听叶怀睿说到“我有个建议”,还在兴致勃勃地等着听是什么“建议”呢,没想到忽然就再没有后文了。
“唉,这也断得太不是时候了。”
殷嘉茗十分沮丧。
他在这间狭小的地下室里憋了快一个星期了,简直比坐牢还难受。
除了每隔两天乐乐会给他送来吃喝之外,他平常根本见不到任何人,唯一的说话对象只有自己,还是那种蠢透了的自问自答。
刚才那个自称“叶怀睿”的男人,是他除了乐乐之外唯一的交谈对象了。不管是鬼魂也好,是未来人也罢,甚至是山魈鬼魅、蛇精狐妖,殷嘉茗都不在乎。
比起不明身份的未知生物,极致的孤独,以及看不见尽头的幽闭才更令人绝望。
而且叶怀睿的声音很好听,音色柔和、吐字清晰、语调低缓,给人一种温和而知性的感觉。
——一听就是个文化人。
这是殷嘉茗对叶怀睿声音的第一印象。
殷少爷少时过得苦,现在做的又是酒店和娱乐城的生意,平日里接触的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拿着欧美名校文凭,西装革履的高知也没少见。
那些海归都是社会精英,有葡国人背书,待人接物总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慢,不管是声调还是语气,都没有叶怀睿那种温和谦谨的气质。
殷嘉茗看过叶怀睿的字迹,听过他的声音,就已不由自主开始想象对方的相貌了。
——是不是白白净净、斯斯文文,手无缚鸡之力,一看就很需要人保护的样子呢?
可惜他家阿睿实在太神秘,连续两次都是毫无预兆的出现,又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突然消失,连一个挽留的机会都不留给他,实在是相当无情了。
“唉!”
殷嘉茗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用金城方言抱怨道:
“真是的,多给我十分钟也好啊!”
这些天他已经习惯了自言自语,好像只有这样,他才不至于忘记应该如何说话。
“早知道他是‘未来人’,我刚才就该问问下周的马票结果,给兄弟们赚点零花多好。”
殷嘉茗说完以后,又忽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我是不是关太久把自己关傻了?”
就他目前这要命的糟糕处境,别说买马票,他要是敢大白天上街,不出半个小时,警局铁定能接到一百八十个举报电话。
是的,他现在是行走的五万赏金。
为了逮住他,金城警方发出了全城通缉令,悬赏金额五万,相当于一个工薪阶层五年的工资了。
这笔入账,足以让许多人心动。
偏偏他身高一百八十八公分,站在人群里颇有鹤立鸡群的效果,很容易就会被人认出来,躲都没处躲去。
殷嘉茗对自己很有数。
他一点都不想被金城警方逮住,再为了平息舆论而被扣上一顶杀人抢劫的锅。
所以这六日来,殷嘉茗都躲得严严实实,白天绝不敢踏出密室半步,只在夜深人静的午夜才会悄悄溜到楼上,偷偷摸摸地干些洗漱换衣、清洗痰盂之类的琐事。
好在这片别墅在半山腰上,又是未完工未开售的在建状态,平日除了施工队之外,连拾荒者和流浪汉都不稀罕来这么个鸟不拉屎的荒僻地方蹭住。
所以只要他注意躲开半夜巡查的建筑队更夫,被人发现的概率还是很低的。
另外,考虑到这里是半山腰,一面临海,另一面是悬崖,上下都只有一条路,万一行踪泄露,警方追捕他就会跟瓮中捉鳖一样,殷嘉茗还给自己准备了一条后路。
他从小在鱼龙混杂的酒吧街长大,体格强壮、身材高大,又跟武馆的师傅练过几年拳脚功夫,可谓打遍街区无敌手,自觉跟李小龙有点距离,跟最近一炮而红的李○霸还是能过上两招的。
而且除了本地人之外,很少人知道悬崖上其实有一条非常陡峭的小道。
准确的说,与其称其为“小道”,倒不如说只是一条勉强可以攀爬的山路而已,稍不小心就会一个失足,直接滑落到深不见底的悬崖下。
这条路虽然很危险,但它确实可以从别墅后山一路通到悬崖下的一片小树林里。
殷嘉茗让乐乐在林子里藏了一辆车。
关键时刻,他可以从这条小径逃进林子,再开车跑路。
当然,即便殷嘉茗对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也打心底里不希望有用上这个“planB”的一天。
殷嘉茗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干燥的喉咙,然后瞅了瞅时间。
十一点四十二分。
他把煤油灯的亮度调到最暗,站起身,将椅子搬到气窗下方,再爬上椅子,扒住窗沿往外看。
果然,两分钟后,两束手电光由远及近,朝他这栋别墅的方向而来。